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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玩這聲“世兄”是合適的。
裘安是已故景田侯曾孫,賈玩是初代榮國公賈源曾孫,而景田侯又與榮國公和寧國公同屬開國一脈,所以裘賈兩家也算世交。
之後,他又向賈璉見禮:“璉二哥!”
“玩兄弟!”
面對弟弟,賈璉自是無需起身,只安穩坐著,微笑回應。
視線轉向另外兩人,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不差,但氣質上略顯陰柔。
另一個年歲稍小些,大抵也是十五六歲,模樣更加俊俏,幾可與賈璉相比。
這兩人一時起身,開口道:“小侄見過玩三叔!”
賈玩一愣,這樣大的兩個侄兒,實在是不熟悉。
賈璉知他與兩人初見,便幫著介紹:“他們是東府的蓉哥兒和薔哥兒!”
原來是他二人!
賈玩心下了然,賈蓉是賈珍之子,是秦可卿之夫,也是個好招貓逗狗尋花問柳的貨色。
賈薔同樣是寧國公正派玄孫,因父祖輩早亡,所以自小養在賈珍處,與賈蓉一類。
想想書中提到的寧國府那些個爛事,比榮國府還要差勁許多!
雖然心中不喜,但賈玩面上卻不曾表現分毫,只以笑對。
既已見過,裘安作為東道主,便又招呼幾人坐下,然後吩咐上菜。
小廝們是沒資格入席的,寧五身份低微,自也沒他的位置,全都侍立在一旁。
賈玩趁機打量裘安一番,此人面白微胖,身材大體還算勻稱,個頭較同齡人偏矮,相貌倒不差。
“前一陣,寧榮街那條花鳥巷裡連著出了三隻品相極好的秋蟲,聽說都是從玩兄弟這兒放出來的?”
裘安是個急性子,剛坐下沒聊兩句,便切入正題。
賈玩答的卻很低調:“這我倒是不知,不過拿幾隻不像樣的蛐蛐兒交給底下人去變賣之事,卻是有的。”
不像樣?
裘安眼前一亮,驚喜問道:“哪裡是不像樣的蛐蛐兒?玩兄弟手裡莫非還有更好的?”
賈玩也不正面回答,只赧然笑道:“是不是好的,我卻是分不清,只不過更能看得過眼罷了!”
此言一出,不止裘安,賈璉賈蓉賈薔等人也一時跟著激動起來。
賈璉都不由高看這位三房的玩三弟一眼,笑道:“玩兄弟有這樣好的本事,我竟不知!”
賈玩繼續謙虛道:“哪裡就是我的本事?不過是運氣好恰好碰上罷了,當不得璉二哥如此誇讚。”
“不知玩兄弟可將那蟲帶在身上麼?我與璉二哥還有蓉哥兒薔哥兒,都是喜歡此道的,能否拿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裘安此時已心癢難耐。
京中子弟,尤其是武勳出身的紈絝,喜歡的東西無非就那麼幾樣,冬養秋蟲,提籠架鳥,鬥雞走狗,再有便是尋花問柳。
至於那些文臣清流一脈的年輕子弟,則更喜歡吟詩對句,飲酒作賦。
就連去那些風月場所,這兩撥人也不是一路。
武勳子弟喜歡去青樓妓館,而文官子弟卻流連畫舫和教坊司等地。
前者以色娛人,更擅長各類技巧極盡床笫之歡;後者則多精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兼具才貌,更注重情緒價值。
像裘安、賈璉、賈蓉、賈薔等人,就是標準的武勳紈絝。
而如寶玉那般,明明出身武勳之家,卻受其父賈政影響喜歡詩詞,便屬於長歪了。
賈玩並不意外幾人的反應,但他手裡此時卻是無蟲的,只能推脫道:“實在不巧,今日並未帶在身邊,卻是讓兩位兄長,還有蓉哥兒和薔哥兒失望了!”
“不若這樣!等到明日,我將那蟲送到璉二哥處,裘世兄還有蓉哥兒和薔哥兒若是感興趣,自可拿去賞玩,如何?”
他要結識裘安,可不是為了賺銀子,而是為了打好關係,日後看看能否有機會走通東城兵馬司這條路。
原本聽到前一句,裘安等人還有些失望,不過聽到後一句,幾人又高興起來。
賈璉更是好奇:“如何非得等到明日?”
賈玩老實答道:“今日下午,學堂還有半日課程,待到明日,便是年節假期了。”
四人一時無言,面面相覷。
在他們的圈子裡,可不曾有人真把讀書進學當一回事,武勳子弟,對四書五經那麼用心做什麼?莫非還真打算去考個功名?
“玩兄弟,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