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遠道聽見這道聲音,猛地抬頭,神色震驚地環顧四周,最後,她的目光最後落在鄭珣身上。
她朝鄭珣笑了笑,顯然並不清楚她聽到的是鄭珣的心聲。
皇帝和太子對視一眼,皆是不解。
這聽到心聲的人年齡不一,身份不一,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魯遠道定了定神:“楊峰所獻的治水之計是從民女親生母親那裡搶來的。”
這句話說出來,相信的人並不多。
無他,只因為她口中的母親只是一個小妾。
“楊峰對治水一竅不通,所以,哪怕他拿著圖紙,依然做不好這個都水司的郎中,此時,洺水堰的建造已經出了問題,皇上一查便知。”
“草民母親姓魯,魯家世代住在洺水邊上,祖上是修建靈渠的魯興堯,魯家有一本祖傳的《治水疏注》,每傳一代,每有新的進展,就會在上頭添上幾頁,如今這本書已經寫到了第三冊。”
“及至母親那一代,因家道中落,親長俱亡,為了活下去,小小年紀不得不自賣自身,後來輾轉成了員外郎的小妾。”
“洺水氾濫之時,母親夜不能寐,將《治水疏注》翻了一遍又一遍,結合自己的想法,為治理水患寫出四計,但是,楊峰卻是將這些計策以自己的名義獻了上去。”
魯遠道悲憤地捏緊了拳頭:“他得了好處,但是又害怕暴露,於是,他悄悄勒死了草民母親,對外以暴斃的原因,匆匆將人入了土。”
鄭珣輕嘆。
【魯遠道聰慧,自然察覺到了異常,但她很謹慎,暗中調查許久,才確定兇手竟然是楊峰】
【記憶裡,一邊是母親的教導和陪伴,一邊是父親的冷漠和後宅的磋磨,她毫不猶豫就做了決定——她要為母報仇】
魯遠道:是這樣沒錯,但是你怎麼知道那麼多,為什麼你說話不用張嘴?
大理寺少卿朝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稍安勿躁。
魯遠道沒看懂。
不過她有腦子,見到眾人的臉色約摸也能猜出來情況,所以,她將疑惑壓回心底,等著看鄭珣知道多少,又能說出些什麼。
【可是,這個時候的楊峰被皇上委以重任,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她很清楚,一個小妾的性命,在楊峰要做的事情面前,實在無足輕重】
【更何況,她要從哪裡去找那個為她做主的人呢?她太過微不足道,以致於沒人願意俯身聽她說話】
【但她並不打算坐以待斃】
【如果是因為自己太過微不足道,那就讓自己變得耀眼,如果必須要掌握話語權才能讓上位者聽到自己的聲音,那她將竭盡全力去握住權利的手柄】
【她毫不猶豫地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取代楊峰】
眾人看向魯遠道的目光不由帶了敬佩。
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瘦小的身體裡,竟然裝著如此堅韌以至讓人震撼的靈魂。
【值得慶幸的是,她是魯家的血脈,而她的母親並沒有把魯家的命脈《治水疏注》帶進楊家】
【魯遠道找機會逃出去,去魯家老宅拿走了《治水疏注》,她雖然沒見過這本書,但是母親對它倒背如流,她耳濡目染之下同樣如此,這次,她更像是帶走了一個老朋友】
【她改了姓名,穿上男裝,跟著治水的隊伍去了洺水之畔】
【她見到了這條她的祖輩世代守護的大河,它奔騰不息,流過山谷平地,它給予兩岸的生命以希望,同樣給予它們災難,它就靜靜地在那裡,亙古不變】
【不知為何,這一眼初見,竟然讓魯遠道有了流淚的衝動】
魯遠道:你懂我!就是這種感覺!
【此後,她一步一步,丈量洺水邊岸,觀測洺水周圍的地勢,甚至混進官府,找機會檢視當地縣誌】
【其中的艱難和苦楚不言自明,何況,她一個女孩子,愣是偽裝多年都沒有被發現身份,可以想象她對自己有多狠】
【腦海中對於洺水治理有了初步想法之後,她恢復身份回了楊府】
【失蹤兩年多的女兒突然回來,迎接她的不是久別重逢的喜悅,而是無數流言蜚語和惡意中傷】
【但是,魯遠道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頭,她關心的是楊峰治水的進度,還有如何……殺了他】
【他死了,她就有一個進入皇帝眼中的機會,這個計劃當然並不完美,但是以她的境地,又有什麼選擇呢?】
【本來,她會失敗,因為審訊她的本是原來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