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墨說完話之後,男人就沒再搭茬,兩個人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也許一直盯著寧墨的手,男人有些不自在;或是已經枯坐了太久,而身旁的小姑娘又恰巧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男人聲音不大,略有些沙啞地問了一句:
“你這手怎麼傷的?”
寧墨對他爽朗一笑,笑起來的時候還露出兩個深深的梨渦,只是嘴唇蒼白,頭髮凌亂,怎麼看怎麼慘。
“我是個消防員。今天上班的時候看見有人跳樓,過去幫了一把,就成這樣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聲音更低了一點,幾乎是含在嗓子裡的:
“那人救下來了嗎?”
寧墨指了指已經掛上號急匆匆過來的女生一下,滿臉是成就感和驕傲:
“您看,救下來了。她還幫我掛了個號呢。”
“我得先去包紮一下,先不和您聊了。叔,咱們萍水相逢也算緣分,不如留個電話吧。”
“哎,去吧哎?”
寧墨已經在自己的手機上打好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男人見狀,實在不好拂了寧墨的好意,因此便也將寧墨的號碼記了下來。
“叔,我今天就先走了。以後有需要幫忙的時候,您就找我,別客氣!”
男人對上寧墨的笑臉,也只能揮了揮手跟她作別。
女生名叫姚青,忙前忙後跑完之後,她已經將先前的事情拋到了腦後,見寧墨跟男人揮手告別,還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嘴:
“姐姐,那是你的熟人嗎?”
寧墨搖了搖頭,此前她和大叔並未謀面,此後如果沒有機會的話,也很難在人海中遇見。
她之所以過去說那一番話,只是因為發現了什麼,而857的監測又恰好印證了她的猜測。
”沒什麼,咱們趕緊去處理一下吧。”
寧墨說完,姚青連忙點了點頭,扶著寧墨的胳膊就向科室走去。
在兩人身後,那個身穿迷彩服的男人盯著她們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
手機上那個電話號碼,是小姑娘剛留給他的,他似乎還沒問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但先前的他,壓根沒有那個心思去關心外界的人或事,又怎麼會記得問一個陌生人名字是什麼呢。
已經到了中午,大廳裡的人卻絲毫不見少。
哪怕知道大夫們快要下班了,還是想能快一點是一點。
男人抱著腦袋,醫院裡人聲鼎沸,甚至有的家屬在吵吵嚷嚷,但他只覺得所有的聲音聽起來都理解不了。
曾經,他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男人最終還是起身走了出去,只是左手依舊揣在兜裡。
中午太陽很大,陽光白茫茫地照在他的身上,但他只覺得內心一片荒涼。
兜裡一直被他捂得嚴嚴實實的東西若隱若現,在太陽光隱隱約約反射著寒光。
如果有人從他身後看過去,大概能辨認的出來,那是一把刀
聽857彙報大叔的動向之後,寧墨這才安安心心繼續接受包紮。
先前她掏出來手機的時候,原本是想將大叔的情況彙報上去,到時候會有專人對大叔進行搜身,如果情況嚴重的話可能會將人管控起來。
但857對男人進行了記憶讀取之後,寧墨最終還是沒有摁下傳送訊息的手。
而是打算以疏導和開解為主。
雖然其中有賭的成分,但寧墨也是念在他本性並不壞,甚至整個人都是迷茫的。
哪怕坐在大廳裡已經坐了半天,但因為沒有明確的目標,一直遲遲下不了手。
好在最後大叔還是離開了,讓寧墨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不然的話她還得從包紮科室跑回去,再將人控制起來,也是怪麻煩的。
護士給寧墨和姚青包紮完之後,叮囑了點注意事項,讓姚青記得定時換藥。
寧墨則是需要辦個住院手續,手上的傷口還需要手術處理。
交代完之後,就讓兩人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經過這麼多,姚青和寧墨也更熟悉了點,尤其是在科室裡看見護士解開繃帶時的場景,又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只是因為她一個自私的念頭,別人就要因為她受這麼大的罪過,光是想想,姚青就已經快要被負罪感湮沒了。
“寧姐,我真是對不起我太自私了讓你們為我受那麼大罪。”
從科室出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