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必如此著急,妾身有分寸的。”
“你有分寸,你有什麼分寸!孤本以為你是個冷靜有成見的,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婦人那一套!”
齊宣王倒並不懷疑寧墨的忠心,也不懷疑寧墨的手段。
只是談判求和一事,眼看著已經難成,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是什麼人出馬,哪怕她是王后,是主將,在對方眼裡,也不過都是敵人罷了。
敵我對立已經如此明顯,對方又怎麼會耐著心聽鍾離春的一番白話呢?
這要是鍾離春長得好看一些,齊宣王只怕要懷疑她所謂的“說服”對方的手段了。
但鍾離春的模樣,除了他,其他人恐怕也難以接受,因此齊宣王倒還沒有這種擔憂。
齊宣王說完就有些後悔了,因為寧墨臉上的笑已經收了起來,沉默地看著他。
他倒不是想譏諷寧墨如何,也許是近來心煩氣躁,又也許是許久沒和寧墨說話了,導致他一時說話失了分寸。
但齊宣王是一國君王,哪怕他心裡已知道這不合時宜,卻也拉不下來臉來和寧墨說兩句軟和話。
齊宣王只能冷冷地岔開話題:
“那好,你說你能說服他們,我倒想聽聽,你究竟是有什麼成算。”
“大王今天過來,一來是因為大兵壓境的問題,二來,恐怕也是因為,你想找個合適的人出面,說服那個小隊為了大家去犧牲吧?”
滿月軍的這夥小隊雖然違反了嚴驤的軍紀,但做得也是揚自己威風的事情。
雖不至於嘉獎,但也絕不至於送命。
而齊國的這些人為了平息對方的怒火,想出的最合理的主意便是將罪魁禍首交出去。
只要將事情找到人背鍋,自己這邊再退讓一番,想來對方也是不好意思說些什麼的。
也許就此休戰也說不定,畢竟開戰的最大的由頭已經被他們解決了。
但若是直接這麼將那麼一隊人交出去,只怕軍心都會立馬渙散,甚至軍士們轉而投降都是正常的!
嚴驤年紀大了,自覺丟不起這個人,於是給齊宣王寫了個摺子,將自己好好地貶損了一通,接著就說自己治下不嚴,請大王恕罪。
反正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認罰可以,但是要將那夥人交出去,他靠著這個老臉,可做不到。
這個時候,朝廷中的眾人也很是默契,紛紛想起了滿月軍的前主帥——
也就是如今的王后娘娘。
嚴驤沒有那個本事,但王后娘娘說不定可以啊!甚至說不定能化解戰局,讓一切轉危為安呢。
齊宣王雖然沒想那麼多,但今天過來,顯然也是想讓寧墨運作一番,讓那個小隊乖乖聽候差遣的。
此時,被寧墨說中了心事,齊宣王除了有些赧然,也有些放鬆。
之前他心裡一直壓著這麼一個重擔,如今寧墨將此事戳破,反而像個大包袱洩了氣一般,沒有之前那般沉甸甸了。
齊宣王深褐色的眼珠盯著寧墨,想看看她到底會說出些什麼來。
“大王,想必你也知道這麼做的壞處,但你還是來了。
既如此,何不讓我去前線一試呢?不僅於你無害,還能化解危機也說不定。”
齊宣王並不覺得寧墨有那麼大的能耐,但面子上還是要表現出來些許動容的。沒等他開始發揮,寧墨繼續說道:
“大王放心,此去雖然兇險,但妾身有五成把握。妾身別無所求,只是想與大王討個賞賜。”
齊宣王轉念一想,自夏迎春掌管六宮以來,宮裡說他要廢后的流言蜚語就紛紛擾擾,甚囂塵上。
鍾離春難不成也是聽了那些人嚼舌根子的話?心裡有了危機感,故而恨不得以身犯險了?
齊宣王心裡感覺有些竊喜,面上還是一派從容地對寧墨說道:
“王后有什麼請求,直說便是。”
從齊宣王將話問出口的瞬間,他隱隱約約覺得,寧墨身上好像發生了什麼變化。
明明定睛仔細一看,鍾離春還是那個鍾離春,除了白了點,瘦了點,幾乎沒什麼變化。
但齊宣王也並不認為,自己剛才的那種感覺是鍾錯覺。
他明明實實在在感覺到了的
寧墨低垂著腦袋,臉旁的碎髮搭下來,散在她的臉龐上,顯得寧墨的樣子有些落寞。
齊宣王明明就坐在她的對面,但也看不清寧墨的表情。只覺得與寧墨之間彷彿隔了一層霧一層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