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師父同自己講人無貴賤,武無上下,但是這世道就是人分貴賤,武只有第一。要不然憑什麼逍遙門和混天宮被人提起總是語帶敬佩,而滄海宗則總是惋惜地說一句不復當年。
不復當年上千弟子的滄海宗,共持手中長劍能力斬邪祟,劈開滄海。
“所以你更要去了,我記得你是一次武林大會也未曾參加的?”蕭策問。
冷明珠點頭:“師父一直說我功夫不到家,不讓我去。”
蕭策哼了一聲,不知嘟囔了一句什麼,才說:“那現在功夫可曾到家了?”
蕭策斂了剛才輕慢神色,目光復雜而語氣鄭重。
“宗門被人害得屠盡滿門,我問你現在功夫可到家了?可有準備替你那些慘死同門報仇?”
質問入心。冷明珠恍惚又回到那一天,不過是一個午休的功夫,滄海宗的天便被映紅了。剛剛還是好好的師弟師妹們,突然持劍相向,互相劈砍,全然不見平日親厚的模樣。
滄海宗沒有死在外敵手上,卻亡在了自己人的劍刃下。
冷明珠眼前瞬間模糊,手下意識緊握腰間劍柄,喉頭哽咽:“到家了。”
便是不到家,也要到家了。
“莊主可是有線索了?”冷明珠突然想明白蕭策這麼問定然是知道了什麼,趕緊用袖子蹭掉眼角溼意追問道。
蕭策道:“倒也不算是有什麼線索了,只是按你所說突然發狂,定是有人動了手腳,便叫人查了查,而那些門派的人又同時都收到了信,統一口徑指認你是這次的兇手。”
冷明珠忙問:“信是誰寄的?”
“不知道,”蕭策回答的乾脆。“人家既然敢大搖大擺送了信,就代表不怕你查,你說的逍遙門還有混天宮也收到了,不過別人顯然是沒放在心上。”
冷明珠心下一頓,回想自己這十七年一直在門派裡生活,出門最遠也只到山下鎮子,就算去也有師父帶著。
她從不曾同人結怨,就算是門派裡的師弟妹也是親近自己,究竟是哪裡結下的血仇。
思來想去,竟無一絲頭緒。
“我從未同人結怨,又……”
“哪裡是你不想和人結怨就不結的,”蕭策打斷他的話“有的人一生下來就是別人的眼中釘,有些仇怨一落地便結上了。”
冷明珠看向他,一時不知道蕭策是在說誰。
“蕭莊主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也沒,我累了要休息,你走吧。”
冷明珠正準備再說什麼,一邊紈曲走了進來,便止住了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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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在榻上鞋也不脫?”紈曲見兩人氣氛不對,笑著上前打了圓場。走過去幫蕭策脫了鞋,又拿著一邊的毯子給他蓋在身上。
蕭策道;“該伺候的沒眼色,難道還怪我嗎?”
“怪我怪我。”紈曲哄了他幾句,又道不要睡太久,不然晚上用飯又沒了胃口。她見蕭策把臉縮緊了被子裡看著委屈不得了,便又打趣了幾句。
等領著冷明珠出房間走了一段,紈曲才道:“小少爺的脾氣,冷小姐多擔待些。”
冷明珠不記得紈曲是第幾次同自己說這句話了,雖今日著實把自己嚇了一跳,這會兒仍替他開脫:“蕭莊主年紀還小,有些話自然用不著往心裡去。”
紈曲腳步頓了一下,這才轉頭看向冷明珠道:“小少爺今年十九,明年便要及冠行冠禮了,應該是比冷小姐大才對。但是若按照輩分來說,你還要叫小少爺一聲師叔才是。”
冷明珠一愣,過了一會才道:“姑娘別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