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二十兩銀子,心中便更是抑鬱,今早死活賴著不肯起床,直至顧雲蔓拿了大棍子來催,方才不情不願地爬了起來。
待顧望之梳洗完畢,卻見顧家眾人似乎早已候了她許久,顧懷宇見她來遲,不由皺眉低聲呵斥道:“沒個規矩,還叫長輩等著你一人不成?”
她剛欲開口認錯,便聽一旁的周小娘柔聲開口道:“主君莫氣,望哥兒這兩日心情不好,一時出了些差錯也是情有可原的。”
“心情不好?”顧望遠嗤笑了一聲,陰陽怪氣道:“自個兒沒考好,倒同我們甩起臉子了。”
那日會試結束,他和顧望城都強撐著身子同父親回稟完這才回去歇下,可顧望之倒是特立獨行,一回來誰也不見便沉沉睡了過去,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來。這幾天見誰還都一副鬱郁的模樣,顧府上下都猜測他是會試失利,多半是中不了了,也不與他多做理會。
顧懷宇聞言,頓時沉了臉色,看向顧望之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厭棄。
顧雲蕙氣不過,本想出言維護兩句,可又見著顧望之仍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心中對她考得如何實在是沒底,便也不再多說。
眾人又在門口候了莫約一個多時辰,卻仍不見報錄官的身影,不由慌了神色,王氏沉不住氣,先焦急地開口道:“這都報到二十多名了,怎麼還不見哥兒的名字,不會……不會是沒中吧?”
“莫說這些不吉利的!”顧懷宇扭頭斥道,面容上雖故作鎮定,可心中卻早已慌亂成一團。他家這幾個,旁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嗎?唸到二十多位還不見顧望遠和顧望之的名字,多半就是沒戲了,眼下就看顧望城還能不能博上一博,可這會試人才濟濟,他也實在沒有把握。
顧望城捏了捏手心,心中不免也有些不安起來。此次會試他除了策論最後一題有些不盡如人意之外,答得還都算順暢,預料便是最差也該能進個前二十甲,難不成是出了什麼岔子?
他這便正分神了一剎,便見一身紅袍的報錄官駕馬而來,展開了手中明黃色的卷榜,通報道:“會試捷報,恭賀蘇州顧府顧望城老爺會試恩科高中第十三名。”
“中…中了!”顧懷宇先是一怔,而後猛然反應過來,頓時濡溼了眼角,一把摟住身旁發愣的顧望城,喜極而泣道,“好孩子,中了,你中了。”
顧望城雖並非他親生兒子,可他自小養在老太太膝下,同他也算是在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他心中也視顧望城為己出,此次顧望城高中第十三名,光耀的便是他們顧家的門楣,他也是真心替他歡喜的。
顧懷宇連忙遞過一個十兩的紅包給那報錄官員,對著周圍一眾人的祝賀拜了又拜,這才攙著同樣是熱淚盈眶的老太太道:“母親,城哥兒他中了,我們這便回去,替他大擺宴席,好好慶祝一番。”
老太太一面顫顫地拍著顧懷宇的手,一面連連道好。
“捷報還未通傳完,父親這便急著要走了?”就在眾人一片歡喜之時,顧雲蔓突然冷冷開口道。
顧望遠聞言,不由扭頭嘲笑道:“三妹妹是還沒睡醒呢?這都通報到前十甲了,七弟弟怕是早就沒戲了吧,多在這站著也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怎麼?大哥哥中不了,就覺得天下人都同你一般才識,也都中不了了?”顧雲蔓微微一笑,柔聲道。
顧望城怒極,正要開口爭辯,卻被一旁的周小娘赫然打斷道:“阿城,怎麼沒點規矩。你七弟弟是少年解元,最是穎悟絕倫,我們便再等等,說不定還真的能有呢?”
周小娘口中雖是這麼說著,可面容之上卻是掩不住嗤笑不屑。她家兒子是沒中,可你顧望之不是一向自詡聰穎嗎,到頭來還不是沒中,既然他們要自取其辱,那她豈有不看之理?
“我們便再等等吧,也不妨事的,”老太太擺了擺手,打著圓場道,“再說了,崇清和雲舒的名次不也還沒下來,我們也當看個熱鬧了。”
顧懷宇見狀,也不好逆了老太太的意思,只得應下。
莫約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才有小廝陸續傳話道,說是蕭家大公子蕭崇清中了第八名,賀家公子更是了不得,高中會試第五名。
顧懷宇一聽,心中頓時大喜,連道了三個好字,便是連嘴都笑得合不攏了。如此一來,他家一個子弟,兩個準女婿,都得高中。
“祖宗保佑,都是祖宗保佑啊!”老太太提著帕子拭了拭眼角,激動得險些站不穩腿腳道,“這麼些年了,我們顧家終是熬到了揚眉吐氣的一日。”
王氏見狀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