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娩的背影僵硬,李蓮花的每一句勸說彷彿都如同利刃,深深刺進她的心裡。他的誇讚與對喬婉娩的信任,令她的內心一陣刺痛,彷彿在無聲地提醒她,自己再也不是他那個溫柔善良的阿娩了。
她的手緊緊握著匕首,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匕首在她手中微微顫抖。她緊咬著嘴唇,彷彿感受不到匕首的冰冷,也感受不到手指因過度用力而產生的疼痛。她的內心已經陷入深淵,無法回頭,即使他會怨恨自己,也沒辦法做到任由碧茶之毒毀了他。
李蓮花見她不為所動,眼中的溫和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凜然的威嚴。他眉頭微蹙,面色驟冷,聲音如同寒冰般透徹:“梅若雪,你若今日傷害無辜之人,逼我飲下她的血,待我能動無論毒是否解了,今日不義之舉......必是要你還回來。”
喬婉娩微微一頓,聽到他對自己的威脅,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苦笑。她深吸一口氣,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嘶啞而低沉,彷彿自嘲一般:“李蓮花,你又能拿我如何?若你變回了李相夷,我自會恭候。”
她微閉雙眼,彷彿在做最後的掙扎。當她再度睜開時,眼中的痛苦與猶豫已經被一層深邃的黑暗所吞噬。喬婉娩的動作利落乾脆,毫不遲疑地在芷榆的手腕處割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紅的血液瞬間湧出,滴入泊藍人頭中。血液汩汩流淌,她神色冷靜,直到取夠了一杯,她才停手。喬婉娩迅速為芷榆的傷口敷上藥粉,包紮纏好。
她的動作麻利且冷靜,轉身時,目光直直看向李蓮花。
李蓮花彷彿已經被她嚇得呆住,在梅若雪割開芷榆手腕那一刻就停止了勸說,變得啞然。他低垂著眼,緩緩地呼吸著,試圖平復心中的震動。他知道江湖中已留下太多無辜的血,如今再讓一個無辜之人為他犧牲——那是他無法接受的。
喬婉娩盯著李蓮花的雙眼,曾經那雙眼睛滿是淡然與溫柔,而此刻,卻充滿了悲憫、震驚、不解、憤怒,甚至……一絲恐懼。她咬緊牙關,口腔中漸漸充滿了血腥味,透過痛意,讓自己撐著不去迴避那雙眼睛。
李蓮花眉頭緊鎖,內心翻湧著痛苦與憤怒,心想:“若救我需一條無辜的命,這代價,我如何能擔?過去的仇殺已足夠,將人心毀盡,又怎能為了我再去破壞一個無辜的靈魂?我一身罪孽,本該有此一劫,為何她要揹負這樣的殺戮,徒增痛苦?”
喬婉娩感覺自己的內心逐漸變得冰冷異常,她強忍著內心的苦楚,走到李蓮花面前,用冰冷的手輕輕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
她將盛著鮮血的泊藍人頭遞到李蓮花的嘴邊,道:張嘴,喝下去。
李蓮花緊閉著嘴,拒絕配合。
喬婉娩眼神冰冷,語氣彷彿沒有一絲溫度道:別逼我對你動粗,我並不想傷你.....
李蓮花還是不為所動。
喬婉娩神色冷凝,壓抑著情緒,伸手用力捏住了他的下顎,強迫他張口。李蓮花本能地掙扎了一下,但終究無法反抗,最終被迫張開了嘴,喬婉娩藥血灌入他的口中。
李蓮花感受到那股腥臭的味道,胃中一陣翻騰,難以忍受地噁心欲嘔,卻因為無法動彈,只能默默承受著這份屈辱與痛苦。喬婉娩鬆開了他的下顎,又從袖中拿出一方手帕,冷冷地擦去他唇角殘留的血漬。
喬婉娩的內心彷彿被冰封了一般,壓抑著心底的痛苦與自責。
她沒有多言,默默地將李蓮花的手腕拿起,輕輕按在脈搏上,壓下心中翻湧的苦楚,認真去感受他體內真氣的變化。
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已經消失,夜幕漸漸降臨。烏雲遮住了月光,整片天地被籠罩在一片濃重的黑暗之中。蓮花樓內,空氣彷彿也變得沉悶壓抑,只有桌上殘留的血漬與泊藍人頭,證明著剛才那場無聲的搏鬥。
喬婉娩依然站在桌旁,手指輕輕觸控著李蓮花的手腕,感受著他體內的真氣流動,試圖找到哪怕一絲解毒的跡象。但她內心越來越寒冷。碧茶之毒,仍未解。她心中升騰起的最後一絲希望,彷彿被徹底摧毀。
泊藍人頭、藥人之血……竟然無法奏效。她的努力與堅持,終究化為徒勞。餘下的只有她與李蓮花現在關係產生的裂痕。
她緩緩站起身來,彷彿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身體如同枯槁的樹枝,毫無生機。她知道自己必須趕緊離開,李蓮花的穴道封得不緊,時間已經不多了,等他解開穴道,正在氣頭上,兩人之間就再無緩和的餘地。
李蓮花自從被迫飲下藥血後便始終緊閉雙眼,彷彿與外界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