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娩抬眼看向黑暗中隱約可見的李蓮花的輪廓,嗓音在寂靜中透出一種理所當然的冷淡:“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我師父是燕如霜,小的時候我流浪在外使她救了我,並將我帶回流沙,教我武功。你應該聽過她的名字,她是流沙的前任當家歷絕風的夫人,我既然身為她的徒弟,自然是要效力於流沙的。如果當初沒有得到她的庇佑,我拿有如今這般的身份地位。”
話音落地,黑暗中一片靜默,周圍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喬婉娩正想開口緩和這沉寂的氛圍,突然聽到李蓮花壓抑而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斟酌:“那麼,你想要南胤秘寶,是為了什麼呢?”
喬婉娩並不打算掩飾什麼,淡淡地開口道:“我聽說那東西可以毀天滅地,流沙內部爭權奪利,暗流湧動,我不過是在為自己謀得一條生路。誰手中的底牌越多,越有機會活到最後.....
喬婉娩漸漸覺出異樣,李蓮花的語調雖儘量平穩,但每隔幾句便有輕微的停頓,夾雜著一絲壓抑的喘息。他的呼吸愈發紊亂,彷彿強撐著與她對話,只為掩蓋某種不適。
她心中一緊,忍不住伸手探向他的肩膀,觸及的瞬間便覺冰冷刺骨。他的衣衫幾乎被冷汗浸透,透著潮溼的寒意,連肩膀也在輕輕顫抖,彷彿隨時會崩潰般的脆弱。明明身處黑暗之中,她也能感到他全身微微的顫抖,彷彿在極力隱忍,卻無力抵抗那痛徹心肺的寒毒侵蝕。
“你碧茶毒發了?為什麼不說...”喬婉娩聲音中藏著難掩的慌亂,話未說完,便已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將他輕輕攬入懷中。她的手臂動作緩慢而剋制,生怕稍用力便會觸痛他。她微微俯下身,將額頭輕輕貼向他的額角,感受到他呼吸間的微弱熱意,彷彿下一刻就會徹底消散。
她閉目凝神,默默調動內力,雖然心知自己逆行真氣的無法注入他體內幫他壓制碧茶,卻還是將體內真氣緩緩運轉,讓身體稍稍暖和幾分,希望能將些許暖意傳遞給懷中的人。
李蓮花閉著眼,唇角緊抿,冷汗沿著他的鬢角滑落,映出他的臉色愈發蒼白。他極力壓抑著一聲微弱的悶哼,艱難地低聲說道:“碧茶……無藥可解,忍一忍就過去了……”他的聲音微微發顫,像是極力剋制,但那沙啞的嗓音和顫抖的尾音,卻洩露了他正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楚。
喬婉娩聞言,心中一陣酸楚,這個人總是如此固執,明知自己身體狀況卻從不肯多言,明知痛入骨髓,卻總要裝作無事。她低頭感受懷中微微顫抖的人,不禁將手掌覆蓋在他雙手上,緩緩揉搓,試圖驅散那透骨的寒意。
她輕輕嘆了口氣,低聲呢喃,彷彿自語般說道:“你這人總是喜歡嘴硬……”話語中充滿著無奈和悵惘。
李蓮花聽著,微微扯動嘴角,正要說什麼,但剛一開口,他的喉頭又是一陣乾澀刺痛,話音剛起,便被硬生生壓回,喉間逸出一絲悶哼。那劇烈的疼痛令他呼吸困難,臟腑似乎要被凍裂般,每一次呼吸都如針刺般難耐。若非對方就在身旁,他實在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這副虛弱模樣。
喬婉娩聽著他的聲音愈加低微,愈加無法抑制心中的酸澀和擔憂。此刻,她只恨自己的真氣無用,只能將他緊緊抱住,用外衣將他裹得更嚴實些,好讓彼此之間的體溫傳遞些許。她的手輕輕覆上他的背,緩緩拍撫著,希望這小小的舉動能讓他稍微放鬆片刻,哪怕只是緩一口氣。
李蓮花似乎已痛到迷失了意識,低聲的囈語如失落在時光裡的碎片,字字緩慢,卻透著從心底深處撕扯出的隱痛。他的聲音沙啞破碎,低低呢喃著什麼,彷彿沉浸在回憶的夢魘中,掙扎卻無法醒來。
“師父,對不起……我沒保護好師兄……”
李蓮花的聲音帶著隱隱的痛楚,彷彿在寒冷中掙扎著低訴。而他口中呼喚的那些名字,伴隨著微弱的抽泣聲和不成調的囈語,讓喬婉娩感覺到他的內心像一片瘡痍。
“阿娩……你還在等我嗎……”他的聲音愈加飄忽,卻帶著深深的無力和歉意,“是不是在恨我……總是失約……”
喬婉娩聽著,心口緊縮如被刀剜一般,每個字句都像是一把利刃,將她內心層層防線一點點割裂。她隱忍著,不敢出聲,只感覺到他的臉頰滾燙的淚滴一顆顆墜落到她的前襟上,燙得她的心都在發顫。她顫抖地伸出手,摸索著,指尖輕輕拂過他溼潤的眼角,想將他從夢魘中喚醒,想讓他逃離這片撕裂他的黑暗。
她喉頭彷彿被尖石堵住,想安慰他,可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黑暗中,他的聲音帶著痛苦穿透她的心臟,“阿娩……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