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文嘲諷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陸念瑛只咬了一點點,細細地咀嚼,這會兒艱難地嚥下去,“孔知青,並不是人人家裡都和你家裡一樣,靠吃黑麵度日!”
孔麗娟驚恐地看向鄭思啟,他的臉黑得要滴下水來,頓時無助地道,“鄭知青,我,我沒想說你們!”
她沒想到吃不下餅子的人,並不是許清歡一個,最咽不下去的是從燕市來的三人,尤其是鄭思啟。
而她竟然因為許清歡將鄭知青給得罪了。
許清歡心情頗好地嗤笑了一聲。
段慶梅拿著盆從房間裡出來,看到鍋還沒有洗,生氣道,“還不洗鍋,我們要燒水洗澡了,有那閒工夫在這裡說三道四,怎麼不快點把鍋騰出來!”
鍋裡沒有油,許清歡正好放下了飯盒去洗鍋,她舀了一瓢水,將用乾絲瓜瓤子刷了一遍,鍋就乾乾淨淨了。
“許清歡,明天輪到你做飯!”段慶梅知道許清歡今天去了縣城,想到她肯定多少會買點吃食回來,說不得自己就能跟著沾點光。
許清歡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將灶臺讓出來,“我不做!”
段慶梅頓時怒了,豎起兩道淡得沒有顏色的眉毛,“你什麼意思?凡是住在知青點,都必須分擔勞動,男同志挑水打柴,女同志做飯,你住在知青點就必須輪班。”
許清歡道,“我明天一早就不在知青點住了。”
段慶梅震驚極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陸念瑛湊到她跟前,期期艾艾,“清歡,你不住知青點,你住哪裡去?”
這件事遲早要說出來,許清歡也是趁著這個機會說,“我在村裡租到了房子,明天一早就搬出去。”
陸念瑛還要說什麼,喬新語正好也過來了,“我和清歡一起搬,能搬了嗎?”
後面一句話是問許清歡的,她今天在玉米地裡鋤了一天草,累得連話都不想說了,聽說明天一早就搬,喬新語忙道,“明天上午我請半天假,和你一起搬過去。”
陸念瑛忙問道,“喬知青,你也要搬走嗎?”
喬新語“嗯”了一聲,看著許清歡很開心的樣子,問道,“今天檢查醫生怎麼說?”
許清歡將醫生的診斷證明說了,其實,宋醫生診斷得有些重了,聽說有可能傷及了內腑,眾人都看向孔麗娟,無形之中也都與她離得遠了一些。
孔麗娟氣得哭起來,“我不是賠了一百塊錢給你了嗎?”
喬新語怒道,“難道不該賠嗎?你別以為賠了錢就啥事都沒有了,醫生說了,有可能留下後遺症,你最好祈禱歡歡平安無恙,長命百歲。”
孔麗娟憤恨地瞪了許清歡一眼,跑進了屋裡,不一會兒就傳來悶悶的,聲音很大的哭泣聲。
於曉敏皺了皺眉頭,她突然道,“歡歡,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搬過去,不過我沒有多少錢,我就住後面那個放雜物的屋子,這樣的話我能不能少出一點租金?”
許清歡和喬新語對視一眼,高興地道,“好啊,沒有關係,你出一毛錢就可以了。”
於曉敏搖搖頭,“不行,我出兩毛吧!以後種菜打柴這些也由我來做,你們看可以嗎?”
喬新語道,“我們仨一起,那屋子附近本來就沒有人家,你和我們一起,多一個人我們也覺得有安全感一些,別的,你就別想了。”
於曉敏給了兩塊四毛錢許清歡,喬新語給了她四塊八,這是一年的租金。
於曉敏數一數手上還只有二十三塊五毛錢,她心裡頓時有些不安。
但一想,未來的一年,她還可以掙錢,又不由得鬥志昂揚起來。
許清歡和於曉敏將今晚一餐的口糧還給了陳德文,低聲道,“等那邊安頓好了,請你們吃飯。”
“好啊,別忘了啊!”陳德文笑道。
晚上,三人睡在南炕,心裡都很歡喜,許清歡看於曉敏的側臉,“你怎麼突然又想通了?”
於曉敏為她拉扯了一下被子,“我還是捨不得離開你們。”
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如果她們倆搬走了,自己住在知青點,也不可能天天過去,天長日久,勢必就會生疏起來,要想恢復到現在這樣親密的,同進退的關係,怕是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有些東西一旦錯過了,就再也回不到過去。
第二天一早,於曉敏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妥當,託付給許清歡,她不能請假,從今天開始要去上工。
她將自己的口糧拿出來和知青點一起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