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牆之隔,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後,許清歡就聽到了擊打聲和喝問聲,“書呢?還不趕快交出來!”
一道孱弱的聲音道,“沒有,我們沒有書,到處都被你們翻遍了,我們根本沒有藏!”
“還敢狡辯?有人看到你們藏了那本書,現在馬上交出來,否則,要你們好看!”
應該是個小頭目,指揮人掘地三尺找,罵道,“打,給我往死裡打,不說實話就打,這些該死的封建餘孽!”
許清歡連忙將包袱皮收起來,裝進了空間裡,她趁著人出來前趕緊躲進了空間。
她看到院牆裡邊,一老一小蜷縮在地上,老的緊緊地將小的護在懷裡,而踢他們的是一個四四方方臉的青年,他有種被人注視的詭異感,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但莫名就很心虛。
手下的人找了一圈,啥都沒有找到,他不敢多停留,就趕緊帶著人離開了。
許清歡等人走遠了,這才從空間裡出來,她揹著揹簍,悄咪咪地過去敲門。
“誰呀!”
門半響才開啟,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滿頭華髮,衣衫襤褸,身形佝僂,但一雙眼睛卻清明,充滿浩然正氣。
看年齡大約六十歲不到。
他身後跟著一個小男孩,是剛才被護在身下的那個小的,身材瘦小,穿著幾乎不避體的衣服,活像是從非洲走出來的難民兒童。
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她,眼裡充滿了深深的戒備與狠戾。
“爺爺,我叫許清歡,剛才我撿了一樣東西。”
老人嚇得一哆嗦,連忙關門,“我們家啥都沒有丟!”
但許清歡看出來了,老人眼裡掠過一道傷痛、惋惜和不捨。
那沉香木的箱子裡頭裝的是一本醫書,名叫《難經筆記》,如果許清歡與這本醫書沒有任何淵源,她今天可能會直接選擇從牆外再將那箱子扔進來算了。
但,前世,她從業的恩師姓張,名叫張仲遠。
好巧不巧,原身之前跟一個老中醫學過兩手,而那人名字叫張淮山,正好是張仲遠的父親。
恩師一再在她面前提起自己的恩師任商陸,說他一身本事還有為人處世的道理與原則都承襲恩師,只可惜恩師早死,家族流傳下來的一本《難經筆記》也不知去向。
甚是可惜。
而一直讓恩師不能原諒自己的是,當年任商陸遭難,唯一的一個孫子任京墨也沒能留住,那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孩子。
她要確認一下這一對祖孫是不是姓任。
不僅僅是為了那個老頭,每次提起她的時候就會充滿自豪地說“我家小孩”,那個把她當親女兒看待的老頭。
“您是張仲遠先生的老師嗎?”許清歡儘量誠懇,但此時,她的心裡也是格外忐忑不安。
看到老人眼光閃爍了一下,小孩捏老人衣衫的手也跟著一緊,她就知道,這一對祖孫或許就真的是姓任。
那她的所謂穿書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世的她是真實的,還是現在的她才是真實的?
兩個時空中出現了交點,還是有其他的奧妙存在?
許清歡頓時一陣心慌意亂。
那老人看出她的不安,嘆息一聲,側身讓她進來。
三人沉默地朝屋裡走去。
院子裡和屋裡一片凌亂,桌椅板凳被砸得缺胳膊斷腿,飛得到處都是,廚房裡唯一一個用來燒火做飯的瓦罐被砸破了。
小孩子撿起來的時候,眼淚洶湧而出。
許清歡心裡也很難受,幫忙將屋裡收拾一番。
炕被砸了個大洞,老人看了之後也只沉默片刻,便將目光挪開。
屋子不大,前面一個院子,後面一個小園子,不到半分地,兩間屋,一間用來睡覺,一間做飯起居。
“沒有茶水,只能怠慢了!”老人讓許清歡在炕沿子上稍坐,問道,“你怎麼認識張仲遠的?”
“一次機緣巧合,原本是想拜張仲遠先生為師,緣分沒到,錯失交臂。”
許清歡沒法多談,老人倒也沒有起疑。
她乘勝追擊,“您是任商陸老先生?”
老人起身的動作一頓,“你走吧,和我們打交道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已經得到了答案,許清歡心情十分複雜。
她留了三斤米,兩斤面,一口小鍋,還有一斤包子在屋裡後出來,看著外頭豔陽高照,頓時一陣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