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飯時,發現那位正發高燒,於是依著奴婢的吩咐過來稟報。只是昨夜奴婢隨公主在家宴上,太監沒找到奴婢,就回去了。直到方才奴婢去寒柳院送飯,才發現那位已經燒得昏迷了過去。”
樓月聽得皺眉,竟燒了整整一夜。如今系統預警了,只怕吳覆的情況已經非常危急了。這少年常年營養不良、過分瘦削,面對疾病時,能有多少免疫力?
她又問系統:“你怎麼不早點預警?昨夜怎麼不預警?”
【昨夜未檢測到生命危急。】
樓月:……提前預防懂不懂啊!等你預警了,情況都緊急成什麼樣子了。這破系統。
要是吳覆真因此去世了,她這降低黑化值的任務豈不是徹底完不成了。那她豈不是……要被系統取消繫結,然後死掉?
樓月心裡一驚,腳步愈發快了。
見西樓公主親來,太監連忙開啟寒柳院厚重的銅鎖。
寒柳院只是一個小院子,正對著大門的便是正房,另有一間側房,中間的院子約十來步見方,種著一棵很大卻半死的柳樹,角落有一個小小水井。
這院中荒蕪而破敗,那棵柳樹也光禿禿的。於是除了吳覆這個長久被幽禁在此的人外,竟不見任何生命的氣息。
正房的屋頂竟已坍塌,露出腐朽的房梁來。看那坍塌的痕跡,起碼有兩三年了。
太監引著公主往側房去,“他住這裡。”
說著就推開側房褪色的門,屋中,一股發黴腐朽的味道撲鼻而來,令樓月皺眉。
吳覆躺在床上,已經昏迷了過去,高燒令他瘦削的臉頰呈現出不正常的緋色,他瘦到顴骨幾可將人割傷。
樓月走近床邊,伸手觸碰他的額頭,而後她收回手,神色越發嚴肅。
太燙了。情況很不妙。
他身上蓋著一床被子,樓月上手一摸,這被子潮溼而單薄,這樣的天氣下,根本起不到禦寒的作用。
“秉燭,不是給他送過禦寒的衣物和被褥嗎?”樓月問。
秉燭答:“他統統扔了,根本不穿不蓋。還有奴婢每日送的飯菜,他也根本不吃。”
樓月:死犟!
吃不飽穿不暖,再加上這樣寒冷的天氣,不得風寒才怪!
暗罵了吳覆一句,她問太監:“被褥扔哪裡去了?”
太監應聲,很快將被褥抱了過來,替換了吳覆身上那床潮溼單薄的被子。
“太醫怎麼還沒來?”樓月心中有些焦急,親眼看到,她確認吳覆是真得病得極重。
她不住回憶著自己腦海中關於發燒的知識,對了,要保持通風。
於是樓月吩咐:“把那邊的窗戶開啟。”
她指著離床最遠的那扇窗戶,秉燭忙將窗戶推開。寒風吹進屋裡,將那發黴腐朽的味道吹散了許多。
還要物理降溫。
於是她吩咐:“打盆水來。”
秉燭端來水盆放到床邊,並遞來帕子,樓月將帕子浸入水中,冰涼的水讓她打了個寒顫,她將打溼的帕子敷在吳覆額頭。
然後她囑咐太監:“你把他衣裳脫了,用溼帕擦拭他的身體,尤其是四肢、後背、腋下這種地方。”
太監應是。他手腳很快,把被子掀開,將他翻了個身,剝開他身上那件單薄偏小的粗布黑衣。
樓月正準備退到屋外避嫌,卻見太監剝開吳覆的衣服,露出他的脊背。
少年瘦削的脊背上,鞭傷交錯,讓他蒼白的面板顯得猙獰。
樓月看了一怔。
那鞭傷新舊都有,顯然是多年捱打留下的傷痕。
這都是西樓公主導致的?
親眼見到,令樓月震撼不已。
她忽然懂了吳覆為何對她這樣仇恨。她也懂了他為何寧願挨餓受凍,都不願再接受她的任何好意。
在他看來,那不是好意,那是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