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捱打,吳覆也不明白。
他只知道,這位西樓公主,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折磨,但凡她有什麼不開心,她就會肆意帶人闖入自己的院落中,然後狂風暴雨一般的鞭打就會落在他的身上。
他存活的唯一作用,似乎就是給這位公主取樂用的。
伴隨著每一次痛入心扉的鞭打,西樓公主的模樣也牢牢刻在吳覆的心裡。那鮮妍明亮的外表下,藏著世間最醜惡的靈魂。令人作嘔。
吳覆被踩在潮溼的地面上,秋天冰冷的潮氣順著面板浸入他的骨頭裡,像是怎麼都無法擺脫的命運。
又一道鞭尾破開空氣的刺耳聲,吳覆死死咬牙,等著那一鞭深入骨髓的痛苦。
也許求饒能夠讓鞭打快點結束,但他卻永遠一言不發,甚至一聲悶哼都沒有。
上一道鞭子打在他臉上,略過眼眶,鮮血順著流下來,沿著睫毛滴在眼睛裡,世界模糊成了一片血紅。
痛得厲害,但他越發沉默下來,努力地昂起頭,以一種要將自己脆弱脖頸折斷的姿勢,死死盯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然後他就看到,幾步遠外那剛才還面容扭曲的公主,此時卻表情驚惶地後退了一步——像是在害怕他。
害怕他?笑話,他被她踐踏在腳底下,她竟然還會害怕他?
然後,他就聽到一句“住手!”,帶著不忍與驚慌,從那位惡毒公主的口中喊出來。
流入眼睛的粘稠的血液讓吳覆看不真切這個世界的清晰模樣,他懷疑自己是否早已在鞭打中暈了過去,此時產生了幻覺。
畢竟,“住手”這種詞語,永遠都不會出現在西樓公主的口中。
她往日不將他折磨的奄奄一息是不會罷手的,而今日,不過才十幾鞭而已。對普通人來說這是痛徹入骨的折磨,但吳覆卻早已對此習以為常。
這個惡毒的公主到底幹什麼?準備換個花招折磨他嗎?
而她接下來的話,讓吳覆更加迷惑。她皺著眉頭,帶著些許同情:“別打了,放開他。”
樓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儘管在接受位面劇情的時候,她已經對西樓公主這位脾氣暴躁的惡毒女配有了心理準備,然而親眼看到一個少年被她鞭打成如此悽慘的模樣,她還是本能的感覺心裡不適。
身體上鞭痕累累,淡淡的血腥氣在空氣中瀰漫,讓樓月有一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樓月不忍再看,微微別過眼。同理心太豐富,樓月光是想象一下那些鞭傷,瞬間覺得自己身上都開始疼了。於是別過眼的她就沒有發現,方才目光裡充滿陰沉的吳覆,此時墨一樣的瞳孔好似滴入了一滴清水,微微顫動了一下。
方才那別過眼的動作,似乎可以被稱作……不忍?
吳覆一瞬間懷疑自己看錯了,那醜陋惡毒的公主,往常不都是懷著暴虐的惡意欣賞他奄奄一息的模樣嗎?竟然會有不忍的情緒?
而且……她竟然命令太監放開他,不再打了?
這到底是什麼新的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