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頓,下意識否認道:
“我哪裡對你不好了?母子之間偶有爭吵,你要記一輩子不成?”
盛意垂眸,捲翹的睫毛輕顫。
“是,阿孃待我極好。”
話落,盛意轉身進了飛舟內部。
盛明安敏感覺察到氛圍不對,匆匆駕著飛舟離去。
行進不過半個時辰,盛明安確保無事進了飛舟內,立刻就察覺到意哥哥臉色蒼白的有些不正常。
下意識握住他的手,涼到他忍不住心一顫。
“哥哥?”
修者都有法力護身自是不畏寒暑,可如今盛意修為全被噬心咒封印,半空中的勁風就讓他受不住。
盛明安下意識用靈力為他撐起了一道屏障。
“你的修為呢?你的法力呢?哥哥,到底怎麼了?”
盛意按住他的手腕,眉毛輕皺:“受了點輕傷,好好休養便是,無妨。”
盛明安看出了這並非實話,可他更明白如今哥哥不想多說。
在乾坤袋中挑挑揀揀,拿出幾瓶溫養身體的丹藥遞過去。
在飛舟上度過七日後,他們終於到了北國。
天上的雪花大團大團,像柔軟的棉絮悠悠飄落,又大的像雨,落個不停。
這是盛意第一次看到雪,眼中迸出了喜悅的光,第一反應就是伸出雙手去接。
雪花落在他的掌心,瞬間便化為冰冷的雪水,沁的盛意輕咳兩聲,唇角卻忍不住往上揚。
真見了鵝毛大雪,才明白被稱為‘四月雪’的流蘇到底還是少了點感覺。
飛舟緩緩降落,他們一起在北國長生商會的客棧裡入住。
專為盛意留下的房間裡暖烘烘的,倒也不太冷。
盛意才剛坐下不久,掌櫃就來叩門,說是將飯食擺在了後院亭子裡。
今日無風,湖面結冰,燃了幾個炭盆,正適合賞景用膳。
掌櫃在前面引路,站在桌邊替他們佈菜。
北國氣候寒冷,猜出主子多半是為了看雪而來,便提議道:
“城外月末三里路的斷腸崖,霧凇乃是一絕,主子可要去瞧瞧?”
“斷腸崖?好名字,自然是要去的。”盛意讚道。
對面盛明安默默往嘴裡塞了一片肉,順便把這名字不好聽的話也嚥了下去。
當晚,軟榻小几上燃著一盞燈,盛意輕輕作弄腕上青龍。
弄得他渾身軟趴趴,終於將他取了下來。
入夜後格外安靜,只能聽見風捲著雪花的聲音,格外令人安心。
約莫到了半月子時,盛意趴在小几上睡熟後,被他丟在一邊的青龍突然睜開了眼睛。
抬起頭輕輕蹭了蹭他的鼻尖,可緊接著沈祈謙就察覺到了不對。
如今盛意看起來……
實在太虛弱了。
冰冰涼涼的龍身,盛意一被蹭就醒了。
還迷糊著,突然感受到一枚丹藥被塞到了自己嘴裡,一道帶著怒意的聲音緊隨其後。
“噬心咒?”
“她竟狠毒至此!”
噬心咒以母子血脈作引,噬心之痛除了身體,心裡同樣也是。
燈燃了這麼長時間已經不太明亮,在昏黃燈光下,盛意只著一身裡衣,乾淨又純粹,露在外面的脖子修長。
他懶懶撐著下巴說道:“沈祈謙,我好冷。”
青龍消失,隨即一個男人憑空出現,在軟榻腳踏上單膝跪下,替他穿好了襪子。
沈祈謙握住他纖細的腳踝,手控制不住一顫。
盛意輕笑一聲,腳又往前面伸了伸,勾住他的腰帶。
這人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盛意的睏意都消失了,開口輕聲道:
“沈祈謙。”
他終於抬起頭,露出了微紅的眼圈。
燈光太暗,盛意看不真切,可心頭卻浮現一陣劇烈的酸澀。
他以為沈祈謙手抖是自己蓄意勾引後的情動難耐。
盛意深呼吸佯裝正常問:“你也覺得我被下了噬心咒很可憐,對吧?其實還好。”
沈祈謙起身將他摟在懷中:“疼嗎?”
“什麼?”盛意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噬心咒,疼嗎?”
彷彿每一個字都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能說出口,盛意突然感覺到自己頸側一陣溼熱。
淚水砸上來浸透了裡衣,落在面板上,是一種類似灼燒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