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天空中積蓄已久的雷霆,終於伴隨著越來越大的雨勢,落到了地面之上。
木屋的頂棚上發出了雨滴滴落、破碎的聲響。
雨水逐漸的匯成水流,順著屋頂的溝壑流下,滴落到地面上、草葉上,嘩啦啦的聲響逐漸的變大。
春季初的雨突如其來,讓尚未徹底退去的寒冷又重新變得凜冽了起來。
貞德打了個冷顫,緊了緊身上的毛毯。
一旁的壁爐裡,剛剛加進去的柴火逐漸的被烘乾、燃燒,散發出了有些嗆鼻的味道,薄薄的煙霧讓房間顯得有些灰濛。
她眨了眨被煙燻的有些發澀的眼睛,望向了窗外。
黑夜之中的火光逐漸的澆滅了,隱約之間還聽到了幾聲呼聲。
是那群倖存的村民,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能找到足夠避雨的房屋嗎?
「你在擔心那些村民嗎?」
阿妮菈收回了揉搓小莫莉的頭髮的手,微微側過頭,隨著她的動作,身上的武器也發出了輕微的碰撞聲,在安靜的屋子裡迴盪著,顯露出了些許異於尋常的肅殺。
「離他們遠一些,小女孩——」
她那深色的眼眸,在壁爐的火光照耀下,顯露出了異於尋常的赤紅與青黃色相間的虹膜。
粉色宛如少女的嘴唇動著,與之前的不諳世事截然相反、老練而狠辣的語氣,阿妮菈直視著驚愕的望向自己的貞德。
「——他們已經沒救了。」
貞德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她的眉頭漸漸的皺起,下意識的握住了一旁的小莫莉的手。
柔軟的觸感、掌中似有若無的老繭的觸感,以及溫暖的體溫,讓貞德稍稍的安定了自己的思緒。
今晚的不安預兆實在是太強烈了,強烈到哪怕是貞德那在和平環境下長大而經驗匱乏的遲鈍神經,也早就反應了過來。
阿妮菈微微側了側頭,尚且完好的黑角與身後那把將近兩米長的闊劍碰撞在一起,發出了金屬敲擊的聲音。
摸了摸自己的角,阿妮菈那深色的眼眸稍稍的眯起,「在他們的身上,我發現了詛咒。」
「……詛咒?」
「沒錯,詛咒。」
阿妮菈點了點頭,她的雙手按在跪坐的膝蓋上,稍稍正了正自己的坐姿。
「辛多拉——我正在追捕的目標,她十分擅長這種詛咒。」
「將種子種在各種各樣的生物身上,等待它們生根發芽,然後將溫床的一切——靈魂、身體,各種各樣的——都轉化成魔力,為她那由魔力維繫的石化血肉提供給養。」
熟悉的詛咒效果,與不久之前發生在瑪麗亞修女、發生在入侵角族村落的那名青年身上的事情如出一轍。
也就是說,那群倖存者……
貞德愣愣的轉過頭,看向了窗外,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著屋簷,又在重力的拉扯下撞向地面。
篝火早已熄滅,不知何時,屋外已經聽不到一絲話語聲。
「……怎麼,會這樣……」
「……難道是我的推測有什麼遺漏嗎?」
青紫色的雷電劃過天際,劈向了地上的樹林,哪怕是大雨之中,濃煙依然緩緩的升起。
一瞬間的亮光照亮了整片廢墟,也照亮了渾身浴血的亞瑟。
他沉默著收回了細劍,鮮血在大雨的沖刷下,順著細劍粗糙的劍身滑落,滲入到泥土之中,了無蹤跡。
一場對毫無反抗之力的「弱者」的屠殺,緩緩的落下了帷幕。
壓抑著心中的不適與罪惡感,亞瑟望向那施法者的時候,卻依然無法看透濃郁的魔力之後的身影。
她只是站在術式散發的光芒之中,渾身顫抖著,發出一陣一陣的低沉笑聲。
明亮的外表之下,是幾乎燃燒殆盡的灰燼,而她正在親手為這團灰燼撒上能夠覆滅餘火的沙土。
「是啊,是啊……」
彷彿是伸懶腰一般的,施法者站直了身體,佈滿裂紋的臉望向了亞瑟,那應該是「嘴部」的部位,裂痕緩緩的擴大,彷彿血肉一般的暗紅色殘渣掉落著,露出了其下森冷、尖銳而畸形的牙齒。
看起來,就像是猙獰而可怖的笑容。
「你的猜測有遺漏,就在那裡,看啊……你的同伴,那個背叛者。」
她抬起手,僅剩的幾根手指指向了廢墟之中的某個角落,語氣中滿是興奮與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