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廢墟之中,宛如骷髏一般萎縮的艾比,臉上的肌肉扯了扯,露出了可怖的笑容,發黑的血液順著他頭部駭人的傷口緩緩流出,些許腦組織溢灑了出來,能夠保持模糊的意識,該說真不愧是異世界的人。
貞德在震動之中,搖搖晃晃的走到了他的身旁,看著這陌生的模樣,明明是隻見過一面的人,但是見到如此的慘狀,她還是不忍的移開了視線。
「請正視我吧,貞德小姐……你是真正的貞德小姐,對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貞德似乎從艾比的語氣中聽出了隱藏著的懇求。
「……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瑪麗亞修女還等著自己去幫她,貞德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不適,看向了躺在地上的艾比。
「……攻擊她的,是我們的、血色軍團的領主大人……咳咳、咳、咳……」
「領主大人,可是凌駕於凡間生靈之上的可怕存在呢……」
又是一陣咳嗽,些許腦組織隨著咳嗽,從艾比頭部的缺口中被擠了出來。
他失去了血色紋身的力量,已經逐步的邁向了死亡的黑暗深淵。
「那種事情怎麼都好,艾比,告訴我,該怎麼祛除瑪麗亞修女身上的那些東西?」
顧不得他身上的汙穢、以及那可怖的外形,貞德低下身子,伸出雙手,緊緊的握住了他雖然乾癟、但依然寬大的肩膀。
很冰涼,彷彿是朽木一般,一點兒也看不出原來那般壯碩。
「……沒辦法,很抱歉……咳咳……貞德小姐,那是領主大人的詛咒……也是我的這條命的詛咒……」
「我很抱歉,對你們所做的這些事情,但這是我身為血色軍團一員的職責……」艾比搖了搖頭,他艱難的睜開渾濁的雙眼,看著貞德,「……貞德小姐,你是如此的善良、如此的溫柔,你能……寬恕我嗎?」
他似乎是早有悔過,語氣中帶著懇求、期盼,哪怕他知道那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他也想從這位宛如天使一般的金髮少女口中聽到答案。
面對將死之人祈求寬恕的言語,貞德沉默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那雙毫無焦距的眼睛,「艾比,你真的是血色軍團的成員嗎?」
「……沒錯,從我……被從孤兒院中帶走時,就已經……就已經是了。」
聽著艾比的話,貞德用力的攥緊了拳頭。
血色軍團竟然洗腦幼孩嗎?
本應天真無邪的孩子,被邪惡浸染後,徹底墮入深淵……
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孩子?
「很抱歉……」
她的語氣有些低沉,不復以往的溫和與恬靜:「你是所有罪行的幫兇,我沒辦法、也沒有權利代替任何人寬恕於你。」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活下來,然後以罪人的身份去贖罪,而不是在臨死之前想要用一句言語、一次懺悔就抹消掉一切罪孽。」
「……這樣嗎……」
「貞德小姐,你……果然是特別的……」
「……如果……可以早點遇到你,也許……就不一樣了……」
「大家,都在期待著……咳……期待著你的墮落……」
「……祝你好運……貞德……小姐……」
艾比抖動的眼球逐漸的停止了轉動,他的呼吸漸漸的微弱了下去,直到某一刻,貞德似乎感受到了,在艾比身上,有什麼東西消失了。
……帶著你的惡,去地獄裡贖罪吧,直至你的罪孽贖清之後,如果這個世界也有來生的話,希望你能夠成為一個普通人。
一個能夠免遭血色軍團毒手的普通人。
貞德鬆開了沾滿血汙的手,站了起來,忽然的直立性低血壓讓她眼前發黑,瞬間的失衡,讓她搖晃著靠在了斷壁上。
「他死了?」
遠處床榻邊上的阿卡斯特遙遙望了一眼,他隱約之間聽到了些內容,雖然並不是很清楚,但看起來並不順利。
一個可能的情報源就這麼報廢了,真可惜。
這麼想著,阿卡斯特看著臉色依然蒼白的小莫莉,從鼻子裡哼出了一口熱氣。
死得好。
貞德揉了揉暈眩的頭,好一會兒,才從暈厥的邊緣恢復過來。
「……看起來,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實在沒有其他辦法,貞德轉過頭,認真的看著自己身邊唯一一個有著清醒意識的人,猶豫著不知該怎麼開口。
她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