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砌成的牆壁、粗大但修得十分工整的原木框架,橫跨著整個房間,玻璃罩順著橫樑垂下,點燃的燈火順著玻璃、被投射到房間的各個角落,照亮了昏暗的食堂。
這間不大的房間中,擺放著六張長木桌,此時已經坐滿了人。而在更遠的另一側,擺放著一口坩堝,以及兩個盛放著食物的架子。
久違的食堂,久違的木椅與木桌,久違的餐盤,以及——
——久違但是並不想念的燻魚。
貞德雙手捧著乾麵包,小口小口的嚼著,在她面前的餐桌上擺放著的,除了一碗牛奶濃湯、一小盤花椰菜之外,還有一條發黑的燻魚。
又幹、又柴,同時還很鹹的燻魚。
雖然是少有的蛋白質,但是實在是提不起胃口來啊……
一旁的小莫莉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她只是一如往常的抓起燻魚,輕輕的咬下、在完整的魚身留下了一塊小小的、弧形的缺口。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從若無其事的小莫莉口中傳出,貞德嚥了口唾沫,默默的放下了手中有些乾硬的乾麵包。
「聖女大人……您怎麼了?」
坐在另一旁的瑪麗亞修女注意到了少女的異樣,她將輕啜了一口的濃湯重新放回桌面上,微微側過頭,望著貞德的目光中帶著關切。
「不,我沒事,只是稍微……」
看著瑪麗亞修女關切的注視,貞德想了想,還是重新捧起了麵包,在濃湯中沾溼後,重新啃了起來。
嗯……浪費食物可不好。
擔心的打量了好一會兒貞德,確認了她並沒有什麼異樣之後的瑪麗亞修女,悄悄的鬆了口氣。
只是,當她轉過頭的時候,正巧遇上了坐在長長的木桌另一頭的格林牧師的視線。
這位男性注意到了她眼中的疑惑,只是露出了微笑,向她點頭致意。
「……你很在意?」
被格林牧師叫做埃克斯的少年,操著一口老成的嗓音,低聲的與身旁的男性交流著。
許久不見的友人之間有著老友間的默契。
格林牧師點了點頭,「她……真的是瑪麗亞修女嗎?」
「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瑪麗亞修女,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感慨,只是這份感慨是由什麼而生呢?
這位男性自己也不太清楚。
少年輕聲咳嗽了幾聲,正想說些什麼時,格林牧師又將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埃克斯先生,你的身體還是老樣子嗎?」
「只是老毛病……咳……」
輕輕的擺了擺手,少年昂起了頭,眯著眼睛,「角族的身體可是很強韌的——」
「說的也是。」
對於少年的話語,格林牧師點了點頭,微笑著表示了贊同。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還需要藉助手杖行走,這次見面的時候已經能夠自如的行動了呢——」他的話語中,流露出了由衷的歡欣,「——見到你的身體逐漸的變得健康,真是再好不過了。」
「……」
少年沉默了下來,沒有接過牧師的話。
也許有那麼一瞬間,他也在反省著自己對於善良者的欺騙吧。
……這是為了我、為了小莫莉,也是為了他好。
「說起來,埃克斯先生,」少年的沉默並沒有讓格林牧師感到尷尬,不如說,將近十年間的、斷斷續續的交往中,他們之間總是這樣的氛圍,他只是毫不在意的表達著自己對於老友的關心,「你這一趟也要去往羅斯達爾修道院嗎?」
隱約之間聽到了「羅斯達爾」這個名字,小莫莉下意識的放下了手中已經啃乾淨了的魚骨,悄悄的轉過頭,看向了正在聊天的兩位男性。
雖然偷聽別人的談話是不道德的行為,但是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收到自己長大的地方——羅斯達爾鎮的修道院的訊息了。
距離這裡並不算遠,阿卡斯特先生以前經常去那兒嗎?
我以前從沒有在修道院裡見過他呢。
被問起了意料之外的的問題的少年、下意識的想要打斷格林牧師的話語,但在他付諸行動之前,這句問話已經被說出了口。
他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了木桌另一旁的小莫莉。
小莫莉也在看著他們。
「……」
他選擇了沉默。
這張餐桌上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