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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何等的寂寞。
“夏爺爺睡著了,病人多睡覺是好事。”
陸昂聲音清越,壓了聲音,像潺潺溪流,莫名帶了些溫柔繾綣。
夏知鳶從莫名的孤寂中回神,看向陸昂點點頭,“你說得對,睡覺好,要多睡覺。”
陸昂掃過她故作輕鬆的臉,夾雜著惶恐,戰慄……
她的眼神裡流瀉出的是孤獨,可憐,破碎……
當人生中唯一的,至關重要的人,物,消失了,便是如此痛苦。
因為貧瘠到只有唯一。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唯一。
陸昂輕抿薄唇,瑩潤的淡粉劃成了一條線,他喉結微動,出聲道:“你爺爺能吃能睡,就能堅持很長時間。”
他語氣淡然又篤定,像一縷光照進夏知鳶昏沉的心靈。
她轉過頭來,對上了陸昂眼睛。
陸昂的眼睛狹長而銳利,眼角微微上翹著,這樣眼睛若長在女孩身上,必然是一雙美豔動人的眼。
在陸昂身上,有種凌厲和蔑視,反倒沒了美豔。
此刻微微垂眸,注視著夏知鳶,如捻花垂眸的佛像,莫名悲憫和安撫。
他伸出手拍拍她的腦袋,“往前走,一切都會好起來。”
夏知鳶心中微動,好像被驚蟄甦醒的蟲子咬了一口,酥酥麻麻,連身體都有些發麻。
她用力點頭,“對,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她只能懷抱著美好的願望,期待,期盼……
至少她現在能和爺爺在一起。
在此刻,在當下,爺爺好好的,在她面前。
若是太過悲傷,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傷心難過了,就是辜負了此刻,辜負了當下。
未來在這一刻還未到來。
若她一直擔憂恐懼,她又無法解決未來之事,就更擔心恐懼。
夏知鳶心裡微微輕鬆了些,“謝謝你,陸昂。”
第一次明白了爺爺的話。
一個人扛事,再小的事也是大事。
一群人扛事,再大的事也是小事。
此刻, 就只是聽著陸昂的安慰,她心裡也想通了很多。
若是自顧自陷入了情緒沼澤裡,越陷越深,等到察覺的時候,已經淤泥蓋頂,想要爬出來,也是不容易。
“真的很謝謝你。”
夏知鳶眼中明亮了許多,微微笑著的時候,擠出的臥蠶襯托得眼睛如月牙。
陸昂劍眉微挑,眸色深沉地打量著她,見她臉上的笑容,帶著些輕鬆和釋然。
他眉眼閃過疑惑,自己這麼會勸人?
不知道啊?!
不過好在人不是恍恍惚惚,魂都沒了的樣子。
陸昂盯著她看了一會,發現不是假的,眉眼放鬆,開口道:“那我走了,明天再來。”
夏知鳶跟著陸昂出了病房,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你騎車慢點。”
陸昂微頓腳步,面無表情看著她,“你也覺得我不能生。”
夏知鳶:??
她有些緊張地嚥了咽口水,有些慌張道:“這不是生不生的問題,是騎快了危險。”
“我覺得陸爺爺說得對。”
頭一回坐陸昂的機車,人在前面飛,魂在後面追。
真的很容易出事。
她認真看著陸昂,“我不希望你出事。”
哪怕陸昂是作秀,是假裝,可他這麼做了,願意做,讓爺爺不必日日憂心。
夏知鳶希望他平平安安。
她清澈的眸子裡,帶著認真和期盼,“要平平安安,在乎你的人才不會傷心難過。”
聽著她充滿赤誠熱忱的語,陸昂眼皮微跳,似乎燙眼一般挪開了眼神。
隨即又轉了回來,眼神淡然,語氣淡漠:“我心裡有數,不會有事。”
“呸呸呸,可不能這麼說。”夏知鳶連忙呸呸了兩聲。
一副呸掉晦氣的樣子,讓陸昂有些錯愕,真像看到了他總喜歡各種講究,各種忌諱,已經過世的奶奶。
“一般這麼說,都會被教做人。”夏知鳶說道。
“我要是說,我好久都沒生病了,身體很棒,立刻就會得場病。”
“一語成讖知道不。”
“小時候我病了,爺爺帶我去廟裡找道士看病,說我有烏鴉嘴。”
“道長說言語是心靈力量,會招來能量,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