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張海客心裡泛起波瀾。
他確實不知道張小燭和張小南是誰，但是……這兩個字放一起，再加上和張起靈曾經有過行動的限定條件，這個很難不讓他想到一個人啊。
“張小南，是你當時的名字？”張海客眼神有些複雜，他莫名覺得這種簡單到像代號的名字，真的很符合某人的取名風格。
張起靈沉默——他當然不知道。
“是吧，”張海鹽仔細回憶著張海蝦之前和他說過的細節，“蝦仔說什麼來著……哦，他說他張小燭自我介紹後族長就說自己叫張小南。”
張海客的疑心更重了。
“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張海客小心翼翼的問道，“小鬼……不對，族長，你還記得先生嗎？”
張起靈:誰？
得。
看到對方的眼神，張海客已經心知肚明瞭。
張家人對自己人的臉語識別能力都不差，看這樣子對方恐怕已經有疑問了。
“沈先生，一點印象沒有嗎？”
“沒有。”張起靈回答的利落。
從對方眼神裡看出有些不滿自己磨嘰的問題，張海客也不再賣關子:“我確實不知道張小燭是誰，但是我們以前有一個負責語言的老師——甚至他曾經帶過你很長一段時間，但我沒想到你成為族長以後會把他忘了。”
“……”
“他叫，沈燭南。”
*
“啊嚏。”
一個少年瑟縮的躲在屋簷下，蜷縮著身子裹在草蓆裡。
雖說是早春，但他一直沒有感受到嚴冬的離去。
春寒料峭，雨總是會帶來寒意的。
一想到那些個山賊還是賊心不死，在不遠處的寨子裡蹲守……
小齊咬咬牙，眼裡全是被逼到盡頭的狠絕，但是又想是想到了什麼，眼神黯然，只能默默縮在屋簷底下。
雨水沖刷，濺起的雨滴打溼了他瘦弱的小腿和破洞鞋的腳上。
小齊側目，小心翼翼的從縫裡觀察著這座小破廟的情況。
裡面黑乎乎一團，沒有人氣。
想來確實是一個已經廢棄的破廟。
但是他還是不敢進去，不是因為裡面髒兮兮的環境——潔癖和養尊處優，早就在這些日子的奔波中化為雲煙——只是會擔心，裡面有沒有其他人，畢竟現在是深夜。
以他現在的能力，就算早年有過練家子的功底，若是成年男人，又或者是好幾個，他不一定佔優。
狡黠，敏銳，瞻前顧後，思慮周全。
和野生的小貓一樣。
不遠處趕來的沈燭南沉默地看著小齊在門前幾進幾齣，耳畔一聽到什麼聲響就會轉移注意力，手還是不自覺的抓緊。
這和以前的他不一樣，若是以前，一個破廟哪是會讓他遲疑的地方。
變化太大，讓他差點沒有認出來人。
要不是他找到先前捱過他“愛的教育”的山賊（實際上是做完聲望的結果），恰好問到有一個落魄有錢的少年在東躲西藏，他也不會找過來看看情況。
那般肆意的少年郎，不該被迫泯滅於此刻的窘境。
……還是不進去好了。
小齊眯著眼睛，看著不遠處已經有了亮光，太陽昇起來了。
快天亮了，這樣就算有雨，也不會太難熬。
“怎麼這麼狼狽。”
聽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小齊突然抬頭。
那人舉著傘，背對著陽光，光影交際之刻，他看不見對方的容貌。
但此刻心裡冥冥地有了預感。
很多年前也是這般的相遇。
“走吧，”沈燭南拉住有些髒兮兮的手，“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