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連絕只學了一手,沒想到他每一手都學會了。
她微微咬牙,道:“大王,你串詞了,這是小師叔的臺詞!”
連絕臉上掛起淡淡的笑意。
蜻蜓也情不自禁地跟著笑,“嘿嘿……”
他的嗓子早嚎啞了,笑聲又粗又大,一出聲就奪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一呆,又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紅腫著眼睛慌亂而又心虛,繼續往嘴裡塞棗泥糕,硬著頭皮出聲道:“請不要看我,也不要在意我,請你們兩位繼續。”
氣氛凝滯,只餘那熟悉而又冰冷的視線。
他費勁嚥下喉嚨裡幹噎的糕點,強顏歡笑道:“我的意思是,請你們兩位繼續追查為什麼引魂術招來的是哭喪鬼而不是天魂。”
而這個問題,月情已經想到了。
“很簡單,”她抱著桃花酒,道:“既然引魂術並未失效,那就說明逃走的天魂已經不再是鬼。”
蜻蜓懵了一瞬,打了個哭嗝,“啊?”
引魂術會招來附近的鬼魂,可如此長的時間過去,竟然唯有一隻遊魂受牽引來到此地,這說明盧嘉城裡除了他們再沒有第二隻鬼魂。
月情的目光漸漸遊移至雞皮遊魂身上,“城中批皮鬼風浪已掀起一個月,處處是殺人食魂的恐慌、惡名。但縱然批皮鬼殺人食魂的手段再厲害,他也需得先破□□才得以吃掉靈魂,而那些沒有肉體凡胎的遊魂自然更容易被吸食,可一月已去,城中游魂盡數被吞食,為何她獨獨能倖存?”
蜻蜓呆了一瞬,手腳並用地爬到連絕身邊,炸毛駭聲道:“她是批皮鬼?!”
說完又覺不對,“所謂批皮鬼,是食其魂魄後磚入屍身取而代之,以此迷惑肉眼凡胎之人,繼續殺人食魂換皮引誘,可她分明就是一隻切切實實的遊魂啊!”
月情道:“我並未說她是批皮鬼,我只是說批皮鬼不吃她。”
蜻蜓聽完後稍稍放下心,他看了眼那哭哭啼啼渾渾噩噩的老婆婆,興許是方才大家一塊兒蹲在路邊哭過而引起的哭友情,加之她又有八苦之痛在身,他深覺她又可憐又無辜又悽慘。
他便道:“興許是婆婆運氣好,恰恰沒被發現,而且萬劍宗那一行人已經去捉批皮鬼了,想來她剛好躲了去……”
蜻蜓嚥了下口水,又古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麼短的時間,那天魂怎麼能從鬼變成旁的東西?”
這個問題也很簡單,天魂只需要學批皮鬼,殺掉最近的一個人藏在凡胎□□中便可以躲過。
但按理而言,天魂如此弱小,並不能做到殺人。
那麼他是如何逃脫引魂陣的呢?
月情若有所思,抬眸卻對上了連絕沉靜失神的眼睛。
月亮上升,太陽西落,星辰散開,瑰麗而璀璨,潔淨的雪反射著純潔月光,照亮了他們的臉,而雪地上唯獨倒映著她的影子,隔閡出一條明暗的分界線。
而她的心,也漸漸下沉、蒙光。
月情踩上雪地,發出咯吱咯吱聲,沙沙輕啞,一步接一步,留下一連串的記印。
她走到了連絕的身前。
他微抬眸,光不明,並不能看清她的臉。
只聞她輕聲問:“大王,你在想什麼,或者說,你看到了什麼?”
連絕默然無聲地靜靜而立,又輕垂下眼睫不想多言。
但她的目光在夜色裡就如天上月一般引人注目,令他避不開、逃不離,也無法躲避,無法逃離。
終於,他啞聲道:“天魂吃掉了李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