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一頭馴鹿,今兒又整來了這麼多野豬肉,鐵軍老弟,你可真是壁虎掀門簾,露了一手啊。”幫著朝廚房運肉的廚子小蔡讚賞道:“你哥哥我現在對你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蔡老哥,客氣了,你才是真正的勞苦功高,如果不是你半個月前給我那點蔬菜,哪有我的今天。”張鐵軍四下掃了一圈,在發現周圍沒有一個人後,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塊被報紙卷蓋著的野豬肉。
“一塊肋下五花肉,一塊純肥肉,自己帶回去。”張鐵軍言簡意賅順勢將豬肉扔到了蔡大廚的揹包裡面。
蔡大廚會心一笑:“鐵軍老弟,你現在混得是越來越好了,你放心,你家的事兒有什麼事兒就來找我。”
說著,蔡大廚便將揹包踹到了灶臺下面。
兩人交談之際,一個村民推開了廚房的大門。
“老蔡,你怎麼回事兒?喬書記不是說了嗎?今天公社的領導要過來,你要抓緊時間準備幾個拿手菜,怎麼還沒準備?”
張鐵軍認識這個村民,他是喬抗戰的遠方表侄,現在擔任大隊的宣傳委員,說是宣傳委員,村裡的人卻說他是喬家十足的走狗。
喬家鋪子生產大隊所有的幹部差不多都是喬四海的關係,這幾年喬抗戰赫然已經成為了生產大隊的“王”。
“菜都預備好了,不是說公社的領導先來談話和視察嗎?現在炒菜是不是早一些?”蔡大廚試探道。
“領導們要回去趕時間,談話的事情可以在飯桌上聊,你現在趕緊炒吧,上次村裡留下來的酒呢?”
“在廚房的夾縫裡面呢,你等著我去拿。”
“回來回來,你趕緊炒菜,我自己去吧。”村民掃了張鐵軍一眼:“張鐵軍,你來幹什麼了?”
蔡大廚指了指屋子裡的野豬肉:“鐵軍兄弟來給咱們送肉了。”
村民聽到這話頓時來了興趣,繞開兩人後,直接來到過道,用手撩開扣在肉缸上的蓋簾,看著裡面滿滿當當的白嫩大肉,眼睛更是愣住了神,過了一會兒這才砸吧砸吧嘴:“這肉不錯啊,老蔡,燉的時候一定要多放鹽啊,要不然沒味道。”
等到村民哼唱著小曲小調離開後,蔡大廚卻朝著那人背影狠狠啐了兩口唾沫。
“什麼玩意兒!”蔡大廚不由得咒罵道:“現在鄉親們過得這麼難,這幫人還就知道胡吃海喝,四個人要六個菜,也不怕撐死!”
“這是怎麼回事?”張鐵軍有些疑惑。
這段時間張鐵軍一直在忙上山打獵的事情,對於生產大隊上的事情還真沒有那麼上心。
“別提了。”蔡大廚無奈從牆板上取下一大塊案板,手腳麻利地在上面切起菜來,一邊切一邊唸叨道:“這不是快到年底了嗎,咱們生產大隊要到了換屆的時候了,每年的這個時候公社都會派人下來轉悠轉悠,美其名曰視察考核,其實呢?還不是螞蚱過荒地,打秋風。”
“這話說得不對,現在不是所有的考核都講究公開透明嗎?”張鐵軍問道。
“放屁脫褲子,多此一舉。”蔡大廚咒罵完了之後,心情這才算是平復了一些:“其實上面的意思是好的,給老百姓幹活兒,那就要能幹者多勞。可是到了下面完全就不是這麼一回事,現在什麼時候了,國家要面對的問題這麼多,鄉親們日子又過程這樣,還要講究門面?”
看到張鐵軍不說話,蔡大廚停手道:“鐵軍兄弟,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奧,沒事,就是在想一些事情,你繼續說。”張鐵軍繼續道:“這和今天晚上的飯局有什麼聯絡?”
“還不是因為喬四海。”蔡大廚停頓一下道:“喬抗戰歲數大了,身體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臨下臺之前,想要把喬大方給推上去。”
“這怎麼可能?這麼大的事情又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怎麼不可能。”蔡大廚也心直口快:“他大兒子在公社裡面當副社長兼任工會主席,主管的就是人事。”
“那就更說不過去了,直系親屬在相關係統擔任主管或分管工作,不能夠牽扯到相關工作。”
張鐵軍如此係統並且專業的話術讓蔡大廚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想象不到一個十幾歲的農村少年竟然能說出這麼標準的官話。
張鐵軍立馬辯解:“我這不是剛加入村委嘛,有些事情也就瞭解了一下。”
“我說呢。”蔡大廚也並未放在心上,扭頭一轉道:“要不說衙門口有人好說話呢,他大兒子當官,剩下的官兒怎麼樣也要賣給他幾分面子,你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