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液體順著小黑的臉頰滴落,滲透進衣襟中,帶著一股強烈的腥氣。
怎麼會......
他怔怔地看著沈巖胸口的槍傷,緊接著臉色一變,猛地向前看去。
沈宇帶著幾名手下不緊不慢地走進了院子,臉上的關切虛偽的讓人噁心。
“我聽說沈巖帶人圍了家裡,沒事吧?”
小黑的眼神瞬間沉了下來,隨手擦了擦臉上的血,從地上站了起來。
“二老爺來的還真是時候。”
“呀,怎麼弄成這樣?”沈宇在距離兩米的地方就停了下來,用手帕捂住口鼻:“行川也真是的,沈巖再怎麼混賬也是他的弟弟。你們竟然把二少爺弄死了?”
小黑站直了身體,臉上的冷意更加濃烈,眼神直直地盯著沈宇。
“二老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讓人刮目相看。”
這個老狐狸,見沈巖要說話,竟然先一步開了槍要了沈巖的命!
“你說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沈宇聽完,嘴角微微上揚,眼神掃過已經成了血地的現場,語氣帶著譏笑,“明明是你們,將沈家的二少爺折磨致死,怎麼能說我倒打一耙?”
“夠了!”
沈樺一聲沉喝,拄著柺杖從屋內走了出來。此刻他看上去極為疲憊,雙眼深陷,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彷彿一夜間蒼老了十歲。
“沈巖有今日的下場,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沈樺頓了頓,眼中露出一絲痛苦,“只是家醜不可外揚。從今日起,我沈家對外宣稱,二少爺是因車禍身亡,誰也不準再提此事!”
沈宇唇角勾起一抹諷笑,抬步走近沈樺,裝作關切地伸手,想要攙扶他。
“大哥身體這麼不好,怎麼還出來走動呢?我那兒有幾個不錯的醫生,回頭我讓他們過來看看您?”
“不勞二弟費心。”沈樺冷冷地退後了一步,眼神冰冷如霜:“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沈宇停頓了一下,望了沈樺一會兒,忽然笑了,“那我就不打擾大哥了。您......好自為之。”
說完,他轉身便離開了。
在他走後,空氣變得寂靜,只有濃濃的血腥味,無比刺鼻。
外界的人都道沈家是難得的十代世家,勢力龐大,根系深厚。
可他們不知,每一次家主更迭,都是一場血的洗禮。
“小黑。”沈樺嗓音嘶啞地看著他,停頓了幾秒,才緩緩開口:“跟他說一句,是我對不起他。”
小黑沒說什麼,彎了彎腰。
“我會如實轉告的。這裡由我收拾,您放心。”
沈樺點了點頭,被護衛攙扶著往裡走。
一瞬間,他看上去像是衰老了十歲,鬢間生出了一片斑白。
沈樺回到房間,靜默地走到那個多年未曾觸碰的櫃子前。
他緩緩開啟櫃門,一塊光潔的白色玉石扣安靜地躺在那裡,彷彿沉睡了許久。
那是他為沈行川準備好的,卻沒有機會送出去的18歲生日禮物。
枯槁的手指微微顫抖,沈樺將玉石扣捧起,埋藏許久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
沈行川年幼時,總是趴在他懷裡,興奮地拉扯他的鬍子。
每次惹得他生氣,便會調皮地嘿嘿笑著跑開。
那些歡聲笑語,如今卻彷彿已遙不可及。
不知何時起,他們父子間的關係開始悄然生變。
原本應該充滿愛的父子情,如今卻愈發疏遠,甚至有些陌生。
他本該給予沈行川無盡的關愛,可每一次的偏袒、每一次的不公,卻像是在悄悄割裂他們之間的紐帶。
沈樺無力地翻開塵封的相簿,照片散落在手中。
可他找到的,幾乎都是沈行川八歲之前的照片。那時的他還天真無邪,眼中滿是對父親的依賴與信任。
“行川……是父親錯了。”
照片一張一張地翻過,沈樺的眼眶漸漸溼潤,淚水無法控制地湧出,滴落在相簿上,化作一片模糊的水漬。
院落收拾乾淨後,小黑透過電話,將沈家的情況簡單彙報給了沈行川。
“老大,具體情況就是這樣。”
“嗯。”沈行川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臉上笑意深暗難測:“最近你先盯著沈家那邊,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彙報。”
“是,我明白。”
結束通話電話後,沈行川邁步走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