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與朱允炆一戰結束後,朱棣就以不再起兵戈之名,奪了他們大部分兵權,讓他們修河堤去了。
二人明明給朱棣立下了汗馬功勞,但轉頭就被他過河拆橋,心中自然也是憤憤然。
如今聽聞朱允熥要南下剿滅倭寇,這兩個長輩也是憂心忡忡,在他們的眼裡,他們這個小輩久居深宮,從小還體弱多病,戰場上那種生死搏鬥的局面,哪裡是他能去的。
“允熥!我已經向陛下申請隨你一同前去抗倭了,你去那種兇險之地,舅舅怎麼可能放心啊!”
常茂緊緊拉著朱允熥的衣袖,對他來說,朱允熥的命比他自己孩子的命還要重要。
朱允熥心裡也是莫名地一酸,拋卻他們的身份不談,天底下哪裡有血濃於水的親人不相互關心的道理。
藍玉對常茂這等誇張的反應有些無奈,他反而提出來了不一樣的想法:“若是允熥此戰能夠積累一點軍功威望也是好事,兩浙總督胡濙是我的故交好友,你到時候可以與他聯絡。”
對於兩位長輩的關心,朱允熥都是點點頭,他在想兩人走得如此近,恐怕這是朱棣不願看到的。
“兩位放心,此行我定會照顧好殿下,待平倭回來,凱旋歸朝。”
鄭和牽著馬來到二人面前,非常伶俐地行著禮,並且極有眼力見地蹲下身子,讓朱允熥踩著他的背,翻身上馬。
“舅舅,就此別過了!還請你放心,好好地完成修築河堤的任務,為陛下分憂,為黎民平難!”
朱允熥牽著馬,一拽韁繩,胯下馬“咴律律”地叫了起來,片刻之後,戰馬便極為溫順。
接著大手一揮,頗為豪邁:“鄭和,行軍!”
軍中聲鳴響起,一萬的步兵三千的騎兵在這一刻以軍陣方列,跟隨著朱允熥離開了金陵,以金戈鐵馬之勢,向著南方而去。
藍玉看著朱允熥離去的方向,拍了拍還在傷感的常茂:“我怎麼感覺允熥這個孩子並不像是我們想的那樣體弱多病,剛才那番氣勢,包括上馬,非是軍中之人不能做得出來。”
常茂從傷感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看著藍玉,有些疑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允熥或許還有另一面?”
藍玉平時的時候仗著軍功飛揚跋扈了些,但不是傻子,看著掀起陣陣塵土的大軍,嘴角微微上揚。
眼神當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期待。
……
蘇湖熟,天下足
自宋朝時,這句關於江南的諺語就廣為流傳。
兩浙之地一直都是富庶之地,明初時期著名的商人沈萬三就發家於此。
江南多水稻,也多桑田,這個時期江南之民是最富庶的時候,由於朱元璋痛恨貪官汙吏而下的一系列政策,明初時期,官場少有的好轉起來。
百姓在種植水稻的同時,也會種植桑田,養蠶絲來供製造局收取蠶絲獲得額外的收入。
製造局收取的蠶絲再製成布匹絲綢,再轉而往海外銷售,與海外來的商人做生意。
這是一個商業繁榮的時代,萬國來朝的同時,也多了很多的機會。
雖然此時隔著海的東瀛正處於南北朝時期,戰亂頻繁,時大明稱之倭寇,屢次叩海侵犯,但也有商人前來,與明朝的官商買賣。
不少人都能夠嗅到其中的暴利,從而狠狠地撈一筆。
兩浙總督胡濙擔任這裡的一把手來,他的機遇與危機一直都是並存的。
然而他的搭檔,時擔任兵馬指揮使的趙羾卻一直都是為倭寇侵擾而日夜擔憂。
畢竟,若是兩浙之地出了什麼差子,朱棣怪罪下來,誰都擔待不起。
隨著一紙召令,朱允熥被封吳王前來平倭的訊息傳到這裡後,無論是胡濙還是趙羾,臉上的表情都格外精彩。
朱棣怎麼看也不像是特地讓朱允熥前來幫助他們的,也不可能是對他們鎮守兩浙之地的表現不滿意而讓親信前來。
那這就很有意思了,朱允熥來的話,誰算是這個地方的第一話事人,兩浙之地的官員是聽朱允熥還是胡濙的?
胡濙並未感覺到朱允熥的到來是一個威脅,反而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
總督府內,胡濙身穿二品大員的衣服,淺嘗了一口明前的龍井,茶葉尖尖地飄浮立於水面。
傳言茶立於水,是因為有貴客前來。
他的貴客絕對不可能是朱允熥。
一個身影走過總督府內的院子,來到胡濙等待的居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