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把梅殷迎入大帳之中,推杯換盞,一陣酒酣耳熱。
只是在眾人興頭上的時候監軍太監王恩一掀大帳門簾走了進來,掃視一圈過後出言譏諷道:“常將軍兵阻下邳已有三日,卻不知是否想出了破敵之法?”
見到對方一個宦官如此的倨傲,當下常茂心生不悅道:“行軍之道,講究個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我軍剛剛到達此處,不宜急著攻城!”
王恩卻並不理會常茂的理由,認為常茂這是在狡辯,催促道:“別忘了常將軍可是立了軍令狀的!若是拿不下叛賊,常將軍可是要接受兵法處置!”
常茂繼承了他老子常遇春的壞脾氣,一拍桌子,怒指著王恩怒罵道:“老子行軍打仗數十載,還輪不到你來教育本將如何做事!你個腌臢的狗奴才!若不是看在燕王面子上,定將你斬了祭旗!”
被對方這一罵,王恩此時臉色青一塊紅一塊。
並未過多飲酒的梅殷趕忙勸阻道:“常將軍!你喝多了!”
常茂一把撇開梅殷的手:“我沒喝多!”
眼看場面進入到了僵局,眾人都有些犯愁該怎麼辦的時候,門外的一名校尉朗聲通報。
“李相到!”
聽聞李善長至此,常茂等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皆是一愣。
只見李善長大踏步進入大帳之中,環顧了營帳內諸人一眼:“有旨意。”
一聽這話,眾人連忙別燕翅般排開,呼啦啦跪倒在地上。
“臣等恭請聖安!”
李善長語氣平淡:“聖安!”
說完也不磨蹭,直接開啟聖旨高聲唸了起來:“汝陽侯梅思祖之子梅殷,克敵有功,即日起,封梅殷為關內侯,驃騎大將軍,食邑百石,望梅殷立刻回金陵覆命,欽此!”
梅殷面色如常:“臣梅殷,謝陛下!”
站起身來接過聖旨。
常茂等人聽了盡皆恭賀。
誰料在這個時候一道極為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常茂,我要回京參你一本!你給我等著!”
王恩冷冷地看了常茂一眼,走出了營帳。
剛剛才趕到的李善長有些不解看向眾人:“王公公這是怎麼了?”
一邊的常茂擺了擺手,無所謂道:“別理他!一個狗仗人勢的奴才罷了!李相,要不一起喝一杯?”
聞言李善長拒絕了常茂的好意,拉著梅殷的手道:“還請駙馬即刻歸京覆命!”
梅殷與常茂告別,與李善長不緊不慢地往京城走去。
李善長摒退左右,和梅殷並轡而行,此時身邊再無第三人。
端坐在馬背上的李善長幽幽開口:“梅駙馬,如今朝廷已然不似之前那般,派系林立,朝中大臣拉幫結派,若是沒有倚仗,恐怕在朝中寸步難行!”
能夠在朱元璋掀起腥風血雨後存活下來的,哪個不是人精般的存在?梅殷聽出來了對方的言外之意。
不過依舊是一副裝傻充愣的樣子:“李相,我們都是同朝為官,效力,也是為天子效力,何來倚仗一說?”
摸著鬍鬚的李善長也不裝了,直接開始攤牌:“梅駙馬以為我是陛下的人?”
聽了此話,殷梅不禁好奇道:“難道李相不是為了陛下效力?”
李善長長滿褶子的臉上此時卻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梅駙馬以為老朽為何舉薦你來擔任運糧官?”
聽到李善長這樣說,梅殷頓時也意識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恐怕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任命為運糧官,並不是因為李善長看中了他的能力。
想想也是,他平時在朝中的身份,是以駙馬的身份參與朝中大事,又有幾個人知道,他梅殷還是一名驍勇善戰的將軍?
梅殷一改往日的神色,臉上的表情變得恭敬:“還請李相教我。”
李善長侃侃而談:“任命梅將軍的,是我真正效力的人,他覺得梅將軍,是個帝國柱石,若是埋沒在宮牆之內,豈不是明珠暗投。”
這一刻梅殷明白了對方的真正意思,於是直接問道:“不知李相身後,究竟是何人,為何不來親自見我?”
誰成想接下來李善長的話讓梅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其實,梅駙馬前幾日已經與我主見過了,具體的我不必多言,我主現在想請梅將軍幫個忙,具體是什麼忙,都在這書信裡了。”
說著往梅殷的袖口中塞了一封書信。
梅殷面露好奇之色,一把將書信揣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