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從那間昏暗的柴房走出來時，冬日的冷風“唰”地一下就裹住了她，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剛才在柴房裡與大嫂王氏的一番激烈爭吵，讓她心力交瘁。
“哼，我看你就是不安分，讀了幾天書就瞧不起咱們這些泥腿子了！”王氏那尖銳的聲音彷彿還在蘇瑤耳邊迴盪。
蘇瑤緊了緊身上的舊棉襖，眼眶微紅，心中滿是委屈。她不過是想跟著村裡新請來的先生多學些知識，以後能有個不一樣的出路，可在大嫂眼裡，這竟成了離經叛道的事。
“憑什麼女孩子就只能困在這一方天地，洗衣做飯、生兒育女？”蘇瑤在心裡吶喊，可面對大嫂的強勢，她又常常感到無力。
“瑤兒，你咋了？”溫潤的男聲從身後傳來，蘇瑤回頭，看到了二哥蘇明軒。他剛從地裡幹活回來，身上還帶著泥土的氣息，額前的碎髮被汗水浸溼，貼在臉上。
蘇瑤鼻子一酸，差點落淚，她搖搖頭，不想讓二哥擔心：“沒事兒，二哥，可能是風太大了。”
蘇明軒哪會看不出妹妹的異樣，他皺了皺眉，把肩上的鋤頭靠在牆邊，走到蘇瑤身邊：“是不是你大嫂又為難你了？你別瞞著二哥。”
蘇瑤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剛才和大嫂的爭吵告訴了二哥。蘇明軒聽完，臉色沉了下來，他拍了拍蘇瑤的肩膀：“瑤兒，你別聽她的，二哥支援你讀書。你有這個心，是好事。”
蘇瑤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真的嗎，二哥？”
“當然，二哥啥時候騙過你。”蘇明軒看著妹妹，目光堅定，“你這麼聰明，就該多讀書，說不定以後能走出咱們這個小村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蘇瑤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二哥的理解和支援讓她原本冰冷的心漸漸有了溫度。可她還是有些擔憂：“可是大嫂那邊……她一直覺得女孩子讀書沒用，還說浪費錢。”
蘇明軒嘆了口氣：“你大嫂就是老觀念，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彎來。不過你別管她，有二哥在，不會讓她攔著你的。”
就在這時，大哥蘇明宇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兄妹倆站在院子裡，神色有些凝重的樣子，不禁問道：“咋了這是？”
蘇明軒看了蘇瑤一眼，把事情又跟大哥說了一遍。蘇明宇聽完，沉默了片刻，說道：“我覺得娘和大嫂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咱們農家過日子，講究的就是個實在。瑤兒讀那麼多書，以後能有啥用？還不如早點找個人家嫁了，也能幫襯家裡。”
蘇瑤一聽，心又涼了半截，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大哥：“大哥，連你也這麼想？”
蘇明軒著急地說道：“大哥，你這想法不對。瑤兒和別的姑娘不一樣，她讀書識字，以後說不定能有大出息。”
蘇明宇皺起眉頭：“出息？啥出息？咱們莊稼人，能把日子過好，吃飽穿暖，就夠了。讀書識字，能當飯吃？”
“大哥，你這是目光短淺！”蘇明軒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現在外面的世界變化可快了，多讀書才能跟上時代。瑤兒要是能讀好書，說不定能給咱們家帶來不一樣的改變。”
兩兄弟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起來，蘇瑤站在一旁，心中五味雜陳。她沒想到，大哥會如此反對她讀書，而二哥卻為了她據理力爭。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蘇父從外面回來了。他看到三個孩子站在院子裡，神色各異，又聽到屋裡大嫂王氏在嘟囔著什麼，便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
“都別吵了！”蘇父一聲喝止，兩兄弟這才住了嘴。蘇父走到蘇瑤面前，看著她：“瑤兒，你真的那麼想讀書？”
蘇瑤抬起頭，眼中滿是堅定：“爹，我想。我不想一輩子就困在這村子裡，我想讀書，以後做一番大事業。”
蘇父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心中一動。他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有過很多夢想，可最終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只能在這土地上默默耕耘一輩子。現在，看著女兒眼中閃爍的光芒，他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好，既然你這麼想讀書，爹支援你。”蘇父說道。
蘇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蘇父點點頭，“爹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也知道讀書是好事。你有這個志向，爹不能攔著你。”
蘇明軒臉上露出了笑容：“爹，您說得對。”
蘇明宇卻有些著急：“爹，這讀書得花不少錢啊，咱們家……”
蘇父擺了擺手：“錢的事兒，我來想辦法。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