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於此時,燕兒自桌下,優雅而從容地緩緩站了起來。
美目流轉,顧盼生輝,然而她說出來的話,那字字句句卻如重錘般擊打在每個人的心上,令眾人瞬間沉默不語。
“倘若女子便能禍國殃民,擾亂朝綱,致使天下大災,餓殍遍野。那麼…”
燕兒一介女流,卻字字鏗鏘有力。
“那麼,世間大好兒郎,英雄豪傑又擺於何處?”燕兒故意頓了頓才說道。
“倘若除去此女,便可以天下太平,福澤蒼生的話。
敢問是否以此女一人之力,可令天下興,亦可令天下亡?”
燕兒美目流轉,掃向殿中各派之人,目光自他們臉上,一個一個地掠過。
那目光彷彿能洞察人心,令群雄於她的注視之中,紛紛低下了頭。
“難道說,天下興衰存亡,皆繫於此女一念之中?既如此,這世間,可還存有能除去此女之人?”
燕兒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譏諷,幾分質疑,卻也讓人不得不深思。
自從燕兒起身的那一刻起,楚龍飛的目光便一直追隨著燕兒的身影。
渴望能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想告訴她:“莫怕,有哥哥在。”
這份守護之情,如春日暖陽,溫暖而堅定。
而此刻,楚龍飛凝視著燕兒……是不是他的燕兒,已於悄然之中,長大了!
燕兒緩緩起唇,一字一句,緩慢而又平穩,繼。
皆每一句之間,停頓須臾,留與殿中群雄思考的時間,令他們的思緒得以於話語間徘徊、沉思。
“試問,擁有這般非凡力量之女子,豈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輕易撼動,更遑論除之而後快?
又反之,為何此女只令天下亡?而非天下興?”
此時,一直審視著殿中群雄的福伯,突然將目光轉向了燕兒,露出了慈父般的欣慰之情。
燕兒又頓了片刻,才接著說道:“世人要如何做,方能觸動此女的心扉,讓她成為天下興盛的助力?”
目光輕輕掠過馬副幫主片刻,才繼續道:“若然,此女當真可被世人輕鬆除去,那麼…”
燕兒又頓了頓,才把今天的論述結束。
“那麼,之前所傳言的“可令天下興,亦可令天下亡”的說詞,是否未免太過兒戲,太過荒謬?!”
大殿之中鴉雀無聲…
久久無人發言。
……
馬副堂主,武功平庸,才智亦不出眾,卻偏生愛使用這種下三濫的陰招。
他四處散播謠言,聲稱‘楚姓女子德行有虧,水性楊花,生性浪蕩。
擅會蠱惑勾引男人,若久居高座之上,必會招致北部武林乃至北部中原,災禍連連。
同時,他唆使身邊的那些跟班兄弟,將謠言編織成兒歌,流傳於孩童之間。
一時之間,大街上,餐館裡,茶樓中,謠言四起,鋪天蓋地,席捲整個京城。
而這一切,皆是為今日馬副堂主能於大殿之上,公然提出此事,做好充分的輿論鋪墊。
就在大殿一片寂靜,鴉雀無聲之時。
“啪啪啪。”一陣掌聲響起。
歐陽倫自佇列中,優雅地踱步而出,行至大殿中央。
神情瀟灑自若,風流倜儻。
他輕搖羽扇說道:
“所謂:謠言止於智者!楚宮主的一番言論,讓歐陽倫耳目一新,敬佩之至。”
歐陽倫特意以“宮主”來稱謂燕兒,意在提醒在場的眾人,燕兒也是一宮之主,於江湖武林之中,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無獨有偶,飄雪宮大宮女亦緊隨其後,輕揚手掌,擊出清脆的掌聲。
然後是王扶桑,公孫無忌,歐陽博,華山派華生,崆峒派…
…甚至是…蘇溪風。
正所謂見風使舵,那些原本支援馬副堂主一方之人,現亦均見機行事地隨著擊掌附和。
寶座之上的楚龍飛,原本黑沉沉的臉色也稍有緩和,目光冷冽地掃視著大殿之下的群雄,總結道:
“既然各位都覺得燕兒所講之言,甚為有理。那麼,此事到此為止,日後,若再有提及者,嚴懲不貸。”
言及此處,他故意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本座說話一言九鼎,倘若有人再提及此事,攻擊燕兒,那麼…”
楚龍飛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地說道:“休怪我楚龍飛劍下無情。”
話語中充滿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