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昊進他爹的軍帳,迎面就聽他爹沉聲感慨,“容寂確有真才實幹,難怪能得陛下倚重。”
宇文昊有事外出,一個多月沒在營中,剛回來還不清楚他爹何故發出這樣的感嘆。
“爹讓容寂做了什麼?”宇文昊大喇喇坐在將軍椅上,望向坐在營帳主位上的他爹。
“不是你讓他管理新兵的嗎?”宇文極眉頭皺了一下。
“他管的怎麼樣了,那些人藉故跑了嗎?”宇文昊搗鼓了下茶杯,裡面沒水,算了不喝了。
“沒跑,全都在營中。”宇文極眉間撫平。
宇文昊從椅子上站起來,“怎麼可能?”
接下來宇文昊聽他爹詳細講了容寂這兩個月的所作所為。
在募兵的同時,容寂便趁著閒暇制定出了一套新的軍規,恰逢新兵鬧事,容寂將新軍規呈送到宇文極面前。
新軍規訓示:校練場上鼓聲、鑼聲、舉旗、倒旗都有相應的指令,違背者處斬;點名不應、集合不到、行動遲緩者罰;慢軍、懈軍、橫軍、輕軍、欺軍、妖軍、謗軍、奸軍、盜軍、探軍、背軍、狠軍、亂軍、詐軍、黨軍、誤軍、狂軍等違紀行為,量其輕重,輕則懲,重則處斬。
原來的軍規對將士較為寬宥,沒那麼多處斬項,何況新招募進來的人根本不算正規軍,就更不會動不動就處斬。
容寂向宇文極諫言時,只說讓他試試效果如何,請侯爺給他十日時間,讓他馴服招募的這批新兵。
宇文極大概是沒想過容寂一個文臣,在統軍上比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還心狠,好奇起他究竟能有什麼方法能將新招募到的散兵遊勇馴服,同意給他十日時間。
新軍規一宣讀,就把校練場上所有人都給震懾住了,有些想來混軍餉的人立即就想跑,容寂一句逃兵也要處斬,將人嚇退回來。
人暫時都能留住,但心裡肯定是不服。
招募的都不是善類,一群草莽和地痞聚在一起,一言不合就幹架,軍規擺在那裡,有一夜一群人還是鬧到大打出手。
按照軍規,結成兩黨幹架,所有參與的人都要被處斬。
但這次容寂沒立即將人拉出轅門外斬首,而是將所有人趕到軍營三十里外的密林中。
密林中有狼和其他的野獸,所有人在密林中待一夜,明日一早一個不少活著出來,就可免除死罪,要是少一人,或是死一人,所有活著的人全部處死。
最終所有人都活著出來了,不過幾乎身上都掛了彩,定是被狼或其他野獸襲擊過。
經歷生死之交,所有人相處的氛圍都有了變化,逐漸產生出了團結。
光有威懾不夠,還要有獎賞,賞罰分明才易籠絡人心。
這些人愛打鬥,容寂就專門舉行了一場比試,比試內容包括騎射和角抵,獲勝者獎勵一錠金。
恩威並施過後,容寂才在校練場上慷慨激昂陳詞,以後除了軍餉,還會論功行賞,他們入了行伍,將來同樣能光宗耀祖,衣錦還鄉。
十日後,所有人都留了下來。
第一批招募的新兵被馴服下來,以後再招募的新兵馴服起來便容易得多。
這兩個月,容寂一人招募的新兵比他們之前半年招的都多。
宇文昊聽完都愣住了,他爹一席話,打破了他對容寂的所有固有印象。
腳步一抬便從他爹軍帳中走出,去校練場親眼看看情況。
容寂還在校練場上,練兵無需他來指揮,他只在旁邊監督。
“世子回來了。”容寂含笑著,先行見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宇文昊忽然覺得一個多月沒見,容寂看起來沒他想象中那麼娘們兒。
宇文昊輕咳了兩聲,看向校場里正在訓練的新兵,整齊有力,沒有一個不服管。
“募兵制有效施行,軍隊的作戰力量一定強於府兵,世子不相信,招募新兵才會懈怠了事。”容寂最擅長洞察人心,與宇文父子這等武人相處不用像對待文人那般注意言辭。
宇文昊明白了他爹的感慨,容寂這樣的人,擱在誰手裡都愛用,不單皇帝會倚重他,被貶官到邊關,宇文昊都會認為殺了他太可惜。
新兵透過比試,容寂還從側面為靖西侯選出了有能之士,為將來提拔重用。
宇文父子只派他去募兵,實則他已經做了幕僚軍師該做的事。
至此,容寂在靖西侯的幕府中站穩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