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海面沸騰的越來越厲害,凌晨的夏夜,天還是暗藍色,幽深的海面波濤陣陣,周辰他們都清晰的看到隨後那帶著紅色綢緞般銀色大魚翻了一個身子,蜿蜒閃爍著粼粼銀光的巨大身軀,像扭曲的蛇,攪起巨大的水花,重新隱入深海消失不見。
“爹,那是什麼東西?”
周雄愣愣的看著海面,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花。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魚,而且它遊動的也太快了,我根本都看不清楚。”
周父這會還在死死的抓著船舷,剛才海底突然冒出大股的氣泡,引得海面波濤陣陣,他們船可是左搖右晃了好一會,嚇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弟,你沒事吧?”
周雄看向旁邊的周辰。
周辰這邊剛才也是嚇了一大跳,他的船小,剛才被海浪推著像是嬰兒床一樣脆弱,差點就被掀翻了,草,要不是他爹的大船在旁邊阻擋了大片的海浪,說不定他這次真的要被掀翻了。
從這裡也可以看出有一艘大船的必要性了,船大了,抗風險能力也更高,媽的,趕緊攢錢買大船,這破小船,周辰已經一刻都不想再用了。
想到周辰見多識廣,周雄也顧不得收拾船上的石蚌魚了,趴在船舷上好奇喊道:“弟,你知道剛才那是什麼魚嗎?”
“你管它什麼魚呢?那麼大的魚指定已經成精了,別亂問。”
周父還是很迷信的,周辰第一次出海,周父就給他帶了一個護身符,小布袋裝七粒白米、一枚鯊魚牙、一片媽祖廟香灰,用紅繩系在腰間。
若遇海難,將米撒向海中“喂水鬼”,鯊魚牙可嚇退惡靈。
“我這不是好奇嗎?”
“什麼魚?我也沒看清啊!剛才浪太大了,我直接一屁股摔在船裡了。”
周辰有些無奈,剛才鹹腥的海水劈頭蓋臉澆下來,要不是閉嘴夠快,估計他這會已經喝飽了。
剛才他估摸著應該是海底有什麼沉積的氣體洩露出來了,形成巨大的氣泡,將深海里的什麼大魚也給趕了出來,但可惜的是他根本沒有看清楚。
好在裝著石蚌魚的魚筐沒事,他之前就細心的用漁網罩著綁緊了,有一個倒了,但是裡面的魚也沒有跳出去,不然他真要欲哭無淚了,人家漁民出海大半輩子也遇不到一次海上的怪事,他這才出了兩個月的海,就接連碰到了好多。
難道說自己好運的同時,也會好運的撞見各種海上的奇觀怪事?
這麼一想,周辰有些毛骨悚然了,嘬了嘬牙花子,唉,果然是機遇和危機共存啊,周辰之前那有些小飄的心思在此時一下子就沉穩了下來,萬事以安全最重要,他們漁民在海上討生活,不求大富大貴,只要每次出海能平安歸來就好。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周辰也不敢拖網了,反正今天已經賺了大幾百了,夠本了,他也喊了一嗓子,讓他爹他哥趕緊把網整理好,兩人也是點點頭,也顧不得撿魚了,先將石蚌魚大致挑揀出來以後,就急匆匆的躲到船艙裡去了。
周辰還在拿著水桶舀著船裡進的海水,準備舀乾淨以後,就趕緊開船跑路。
周父和周雄倆人在駕駛室裡抽菸等著周辰,主要是他們船高度差太多了,不然周雄下來搭把手,他們也能夠更快點。
但一直呆在駕駛室裡也不舒服,他們這會用的是煤油燈,煙有點大,嗆人,周父拿著鐵釘撩撥了一下燈芯。
雖然說80年代很多中大型漁船都開始用柴油發電機或者是蓄電池,帶著鎢絲燈發光,但是周父比較節省,能用煤油燈就先用煤油燈,90年代後,隨著柴油發電機普及和半導體技術發展,白熾燈這些菜逐漸取代傳統光源。
就在周辰千辛萬苦把船艙裡的水給舀乾淨,準備發動發動機走的時候,從窗戶伸出手,往外彈菸灰的周雄,下意識的瞄了一眼船外,忽然,他瞪圓了眼睛,哆嗦著喊道:“爹,爹爹,你快看!”
“看什麼?多大的人了,還這樣喊我?”
周父白了一眼周雄,結果等他看到船下的深海之時,也是猛地瞪圓了眼睛,連煙都顧不得吸了。
“周辰,看海底!”
周雄不忘伸頭對著周辰喊了一嗓子。
周辰本來正坐在船上的小板凳上休息,聽到他哥這麼喊他,他連忙站起來,往下一看,結果這一看,他也驚呆了——海面下亮起幽藍光芒,成片成片的發光海藻像被點燃的星河,順著洋流蜿蜒舒展,自他們的船底掠過,一路通向遙遠的深海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