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珩步子大,林熹小跑著才沒有被甩開。
進了電梯,林熹抬手按了下,電梯關合後,她從內壁反光處觀察段易珩。
他平靜地抬著目光,唇線繃得很直。
平日裡不顯露情緒的人,此刻安靜地站在電梯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出了住院部,林熹跟著段易珩到車邊。
司機為段易珩拉開車門。
林熹將自己的車鑰匙給司機:“您開我的車。”
司機一愣,沒有得到段易珩的指示,他一時沒動。
林熹:“我跟他聊點私事。”
兩人剛見了老爺子,司機以為是跟遺囑有關的,拿著林熹的車鑰匙走了。
林熹代替司機上了駕駛位,將車緩緩開出了靜林。
不說話的氣氛有些壓抑,也有些尷尬。
林熹在等紅燈的間隙,試探性地問了句:“跟譚小姐的見面,你打算安排在什麼時候?我給你空出行程。”
段易珩抬眸,視線擦過林熹的耳垂。
“如果是你,你怎麼辦?”
林熹覺得感情重要,但段易珩和她不一樣。
接受了規則,就得按規則辦事。
從某些方面來說,爺爺並沒有錯。
但繼承人,真的就沒有資格擁有自己的感情嗎?也不盡然。
車輛轉了彎,林熹問段易珩:“你覺得爺爺為什麼今年催你結婚催得緊?”
段易珩自然明白:“身體條件,他想為我鋪平道路。”
林熹笑了聲:“即便你現在不同意結婚,爺爺也是沒辦法的,你在公司深耕多年,早已經建立了屬於自己的人脈資源,你在集團的話語權大過段叔,這是大家的共識。你之所以沒反駁,還是為爺爺的身體著想的。”
林熹說得不錯。
即便他明著拒絕,爺爺拿他也沒有辦法。
段徵能力不行,段明軒毫無經驗,反倒是段家和銀帆需要段易珩。
但老爺子對他的教導亦恩重如山,他不可能不顧及他的身體狀況。
“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熹從後視鏡中對上段易珩的視線:“你要實在不想,就先應付著吧,讓你見你就見,又不是見一次面就能立刻結婚。”
段易珩皺眉:“還以為你有什麼好主意,我若是跟譚琦見面多了,就是給了外界一個聯姻的訊號。”
林熹:“那你可以跟譚小姐聊一聊,看看她的想法。”
不管怎麼樣,老爺子發話了,忤逆不得,段易珩說:“安排在週五晚上,不要找氣氛曖昧的餐廳,花也不用準備。”
林熹點了點頭:“知道了。”
車輛拐進通往別墅的道路,剛進西門,林熹倏地停了車。
“怎麼停了?”段易珩問。
林熹解開安全帶,說:“段明軒過來了。”
“先下車吧。”段易珩推開車門,“待會兒來一趟我書房,我有點事要跟你聊。”
林熹應道:“好。”
段明軒像做錯事的孩子,見林熹過來,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可當她要經過自己身邊時,又急切地追了上去:“小熹。”
林熹腳步一頓,轉過了身:“有事嗎?”
“對不起。”段明軒垂下了頭。
林熹看著一向飛揚桀驁的段明軒這樣低聲下氣,她心裡也不好受。
但他昨天的行為太過分了,她一時半會兒原諒不了。
“我當時就後悔了,只是拉不下臉。”段明軒自我剖白,“對不起,小熹,我鄭重地向你道歉。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該將你一個人丟在山上。”
回想昨晚瞬間的孤立無援,林熹的害怕全都被一束車光撫平。
林熹說:“我騙你我承認,但你的脾氣你自己知道,我要是當時說了,你怕不是連夜冒雨前來。”
“我跟段易珩只是出差,他去溶縣,也不是我跟他約好的。你後來的話也過分,段明軒,不能每次你一道歉,我就必須接受。”
“我知道,我不逼你。”段明軒急忙保證,“我只是單純跟你道歉,我這就走了,你早點休息。”
林熹說得不錯,溶縣的事怪不了她,一切都是段易珩心思不軌。
林熹點了點頭:“我先上樓了。”
段明軒看她進了客廳,心裡別提多憋悶了。
但這個檔口,他哪裡還敢強迫她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