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重複著生前的生活,所謂的出去也只是一個謊言,他們永遠不可能離開這個村子——這整個村子,都是一張畫卷!
“你們是怎麼死的?”
武病恍惚道:“我……我只記得村裡開始有人消失,消失的人全都去過廣先生家,我們覺得廣先生不對勁,夜裡聚在祠堂商量一起報官……對!就是那個夜晚!祠堂的門突然被風吹開了,我看到了一陣血光……之後、之後再也不記得了。”
不是不記得了,而是你死得太快,才沒來得及看到發生了什麼……
諸星子忍不住闔上雙眼,嘴裡唸了幾句超度的經文,緊皺的眉間漸漸沉靜。
武病悲傷迷茫間,驟然感受到了一股來自神靈的慈悲,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清明,頃刻間就知道之後要去何方了。待抬起頭來,那充滿少年氣的小道士已經睜開雙眸,看向了另一隻手上開始劇烈震動的畫卷。
那是燕兒。
畫卷震得厲害,猶如一個被囚禁的人在竭力掙扎,很快,裡面傳來女人難掩哽咽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
武病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自然不知道燕兒這話什麼意思。
諸星子眼見握不住畫卷,只好鬆了手。
畫卷唰地滾開,下一刻,燕兒已經站在他們面前了。
諸星子親眼看到她那晚吃人肉的畫面,對她頗為防備,可對方確實有幾次驅趕他們離開此地的舉動,一時間也摸不準她究竟什麼立場,只好板著臉道:“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兄弟的厲害,就算殺不了那怪物,也可以在拖住他的時候把這裡的畫卷一把燒個乾淨!你若不想死,就把一切交代清楚吧。”
“可我已經死了,還能怎麼死呢?”燕兒淒涼地看著他,“我之前勸你們走,便是知道你們奈何不了他……若你真能把畫卷燒個乾淨,那好,這裡發生的一切我全部告訴你,你只要說到做到。”
諸星子一愣。
“你之前其實說對了,我確實不是廣景明家鄉的親戚。”她仰頭看向窗外,她長出一口氣,咬著牙道,“我原是宮中后妃,因一曲長袖折腰舞,深得皇上寵幸。廣景明雖是宮廷畫師,可我與他並未見過幾面,對我而言,他和陌生人沒什麼差別。”
“我只記得有一年,皇上讓他為后妃畫像。那天,一個妃子覺得她將自己畫得不好看,為此刁難他……我看他可憐,出手為他解圍,我那時也想不到,一次好心,竟會將自己推向深淵。”燕兒眼底閃過淚光,“後來皇帝駕崩,新帝下令,讓許多后妃陪葬,我便在其中……”
“死的時候,我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直到我在另一具身體裡睜開眼睛。”
諸星子:“廣景明讓那怪物將你的靈魂轉換到了這裡?”
燕兒頷首,隨即恨恨地看向眼前的畫卷:“那怪物名叫血瞳,原本寄生在荒野的石窟裡。廣景明被新帝赦免的路上,就在那石窟睡了一晚……”
“他們做了一筆交易,廣景明將自己的□□作為容器交給血瞳支配,而血瞳則將他所愛之人的靈魂,換到畫卷中。”
儘管已經猜出來,諸星子還是擰緊了眉。
“廣景明在畫中畫出了我的樣子,我的靈魂自此被禁錮在了這裡,我無法逃脫,只能按照廣景明的要求,做他的妻子,我知道自己已死,才不敢出現在村民面前……”
“可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女人的身體顫抖起來,“我和那些后妃,是被活埋在地宮的!地宮沒有食物,人又不能短時間死去,飢餓中,為了求生,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我在最飢餓的時候,吃了同類的肉。”
“血瞳將我自畫中復生後,我只能延續著死前那一天的飲食……我無法控制自己,我、我……”
“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吃了人!”
她忽然抬頭,怔怔地看著諸星子:
“可廣景明不僅不害怕,他還幫我處理屍體殘骸,甚至主動把村民騙到家中……直到村裡的人發現不對,要報官,他看情況控制不住,就讓血瞳出馬,屠了全村……”
諸星子沉默。
第一次,他冒出了想將人碎屍萬段的念頭。
那邊,武病癱坐在地:“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竟是這樣死的……”
燕兒頓時跪下道:“我傷了你們的性命,到了陰曹地府,自有交代!如今既然有人能燒掉畫卷……”她看向諸星子,“只請道長快快動手!”
諸星子甩袖便道:“要報應,也要報應在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