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老漢的話，沒有人不信。
當然，胡氏一直都低著頭不說話，而王氏，只是安靜的給女兒夾菜，這期間，她就看了一眼張老漢。
隨後就沒有再看他。
吃完飯，收拾的收拾，休息的坐在一旁休息。
張玉看著小豆芽跟在王氏身邊，幫忙收拾碗筷，眯了眯眼，“春花，過來。”
張春花身子一個哆嗦。
她先是看了一眼王氏，才扭頭看向坐在門口的爺爺。
“去吧，你爺爺叫你呢。”
“嗯。”
張春花來到張玉身邊，睜著雙眼輕聲道，“爺爺。”
張玉從口袋拿出那個小雞蛋，放在張春花小手上，“跟你弟弟分了。”
說完他就起身回到房裡。
很快，又退出來了。
張玉捂著鼻子，怎麼可以這麼臭，都說臭男人臭男人，真臭。
張玉又一屁股坐回了門檻上，他(以後張玉就是他）看向還站在門口的小豆芽，輕聲詢問，“怎麼還站在這裡，去跟弟弟分了吧。”
“爺爺。”
張春花拿著雞蛋，那小小的雞蛋，在她瘦瘦小小的手掌上，顯得格外大。
她拿著雞蛋，有些不安，才三歲的孩子，懂得不多，但懂得也不少，至少，她是知道爺爺不喜歡她。
每次爺爺看到她，都是嫌棄的罵道賠錢貨，還打過她。
她眼裡有些恐懼，她不明白為什麼爺爺會把雞蛋給她。
每次爺爺都是吃光光的，她多看了一眼，還會罵她賠錢貨，看什麼看，看了也沒有的吃。
還說等她長大了，就把她賣掉買肉吃。
張春花想去廚房找娘，她站在那裡，徘徊不定。
夢想中的雞蛋， 從未這般燙手過。
張玉伸出手，嚇得張春花往後一退，眼裡的恐懼，讓張玉心裡有些悶悶的，想當初，自己也是這般大，被帶到了組織，從恐懼到無所畏懼，她走了好多年。
“爺爺頭暈噁心，吃不下，你們去分了。”
張玉起身走了出去，去村子裡逛逛吧，不然小豆芽會不心安。
張玉走後，張春花就拿著雞蛋噠噠噠跑到廚房裡。
廚房裡，王氏和李氏在洗碗。
“娘，爺爺把雞蛋給我了，讓我跟弟弟分著吃。”
王氏和李氏同時停下來，她們相視一眼，隨後低頭看著站在腳邊的張春花，她的手中正捧著一個雞蛋。
王氏擦擦手，蹲下身子，摸了摸女兒枯黃的頭，“這是爺爺給你的？”
“嗯，爺爺說頭暈噁心，不想吃。”
原來是這樣，她看了一下李氏，詢問道，“弟妹，你說……能吃嗎？”
李氏想到自己的兒子，那麼瘦，那麼懂事，心裡就難受，她點點頭咬牙道，“吃，是爹說自己不吃的，就算他後面說什麼，我們也有理。”
王氏點點頭，弟妹說的沒錯。
她輕輕捏了捏女兒的臉蛋，慈愛道，“去跟弟弟分了。”
得到孃的許可，張春花咧著嘴，拿著雞蛋來到張老二的房裡，一歲多的狗子坐在床上，安靜的玩著衣服，張老二坐在一旁整理農具。
看到侄女進來，他憨厚一笑，“春花，找狗子玩呢。”
張春花脫掉鞋子，趴在床上，坐在狗子身邊，輕聲道，“二叔，爺爺把雞蛋給我和弟弟吃了。”
張老二一愣。
他看向侄女手中的雞蛋，那是雞蛋沒錯。
爹不吃，給孫女孫子吃了？
太陽西邊出來了？
爹會把到嘴裡的東西，給孩子們？
張老二感覺到一陣恍惚，爹是什麼性子，沒有人比他們兄弟三個還清楚。
爹喜歡吃喝，喜歡賭，只要是他喜歡的東西，不可能會讓的，想當初娘都病成那樣，爹都沒有把雞蛋給娘吃。
到了爹嘴裡的東西，是不可能吐出來的。
張老二想不明白，他看著瘦到皮包骨的兒子和侄女，笑道，“既是爹給的，你們就吃吧，快些吃。”
他是有私心的，他擔心爹會後悔，孩子們太瘦了，他看著都心疼。
不管爹是怎麼想的，今天這個雞蛋，兒子和侄女，是吃定了。
張老二拿著農具走了出去，他就坐在門口，想著如果爹反悔，他就拖住爹。
孩子們都吃進去了，爹也不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