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澄是個外圓內方的性子。
外人覺得他圓滑世故,其實他的內心卻有著自己的堅守。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在書肆喝茶的時候,內心無比的平和。
然而日復一日下來,他意識到,他之所以喜歡留在那間書肆,是因為那裡有一個他喜歡的人在。
那個人離開之後,他也曾去書肆坐過。
卻再也找不回那份心情。
所以他藉著回京述職的機會,來找她。
只為了跟她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如果說袁世澤的示愛,還有依據可循。
那麼,曲澄的表白,則是讓降雪始料未及。
她下意識回答。
“曲大人說笑了,降雪一介民女,如何堪配。”
目送曲澄失落的離開,降雪面無表情,心頭卻蒙上了塵埃。
珍娘曾問過降雪,曲澄和袁世澤,她喜歡哪一個?
降雪閉口不言。
其實她也在心裡詢問過自己千百回。
不是詢問自己喜歡哪一個,而是想問,是否該去爭取一份虛無縹緲的愛情。
最終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她的內心早已蒼老,她的身份也配不上他們任何一人。
何必互相糾纏。
在曲澄和袁世澤的又一次追問之後,降雪下定決心,離開京城。
正好珍娘嫌蘇城的那間書肆太小了,想要擴充一番。
降雪主動請纓,去蘇城接手。
珍娘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奈。
“降雪,你真的想清楚了嗎?若是離開,你與他們之間便再無可能了。”
在這個時代,相隔千里就是一生一世的距離。
曲澄和袁世澤都是京官,以後也不太可能再去蘇城。
“是的,我想清楚了。”
降雪淺笑,但眼底卻是無盡的哀傷。
沒有告知其他任何人,她帶著簡單的行李,悄悄離開了京城。
再次回到桃花巷,降雪的心情與上一次截然不同。
多了些壓抑、迷茫。
好在書肆擴張,要重新設計、裝修,要忙活的事情太多太多,她沒有時間悲春傷秋。
只是偶爾看見大廳角落的那把椅子,降雪會發呆。
她想,曲大人能力不凡,又有整個曲家的幫襯,如今應該官運亨通吧!
她也該將書肆打理的紅紅火火才是。
這樣才對得起珍娘,也對得起她自己。
重新開業的那一天,正值初雪。
漫天紛飛的雪花,讓整個蘇城彷彿籠罩在一片仙霧之中。
書肆裡熱鬧非凡。
讀書人並不覺得初雪寒冷,反而認為這樣的天氣更有一番意蘊之美。
降雪已經是一個幹練的女老闆了。
她笑容滿面的招呼客人,神態中洋溢著自信的光芒。
在無人注意的街角,那裡停著一頂青色的小轎。
小轎不知停在那裡多久了,轎頂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花。
轎子裡的人伸手掀開簾子的一角,就這樣安靜的看著書肆內忙忙碌碌的女子。
直到日暮降臨,書肆即將關門。
轎子裡的人走了出來。
在降雪呆愣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笑意盈盈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降雪姑娘,本官途經此地,想向你討要一盞茶水,不知可否?”
看著頭頂著雪花,身上還冒著寒氣的曲澄。
降雪不知怎的,突然就覺得鼻子有點酸。
然後她剋制著淺笑,“自然可以。”
數月未見,曲澄似乎清減了不少。
降雪看著他的樣子,許多話想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沒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的嗎?”
曲澄的鼻頭凍得有點紅,他直勾勾看著降雪,眼神中帶著一絲委屈。
降雪被他這樣的眼神盯著,忽然覺得有點歉疚。
好像不辭而別,有些對不住他一般。
只是他們兩人算什麼關係,她離京是她一個人的事情,為何需要跟他說明?
降雪沉默了許久,才道,“沒有。”
曲澄的眼中快速劃過一抹失落,“可是我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
那日他去書肆找降雪,卻意外得知降雪已經離京。
他生氣、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