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雲普護。
“賞賜都送去了。”
福珈回稟道:“送去了。您賞的豐厚,令妃娘娘說等日頭好了抱著五阿哥與四公主來給您請安謝恩呢。”
“她是個懂事的,也心疼孩子。”太后跪在蒲團上,為遠嫁的恆娖祈福:“明日的人安排好了?”
“好了。那位葉赫那拉格格雖然性子孤傲,也不愛搭理人,可的確是個才情出眾的美人兒,想來皇上會喜歡的。”
太后睜開眼,虔心三拜後搭著福珈的手站起:“皇帝也是人,見多了對他柔順聽話的,偶爾來個孤傲清冷的也捨不得撒手。”
“是。可後宮裡您已有令妃與玫嬪,何苦再送個人進來惹得皇上疑心。”
史書上親母子互相殘殺的事蹟不計其數,又何況太后與皇上並非親生母子呢。
太后熟讀典籍,自然明白這道理,可就是因此,她更得送人:“皇帝登基以來至今不曾選秀,後宮如今又是這個樣子,哀家送人也是理所應當;何況哀家可是已同皇帝知會過來,如今只是缺了個由頭。”
“虛虛實實,不能讓皇帝摸準了咱們的路數。”太后意味深長道。
“您說的是。只可惜令妃娘娘有如此境遇,卻不能為您所用。”
太后坐在榻上,語氣悠然如煙霧彌散:“皇帝給了令妃撫養兒女的殊榮,又晉了位份,這可是有些過了;以令妃的聰慧又如何想不到這裡面的貓膩,而聰明人只相信自己查到的事實。”
正當兩人說這話,屋外來了人通傳:“太后娘娘,恆娖公主已經到圓明園。”
太后喜笑顏開:“哀家可是好些日子沒見到恆娖了,也不知是不是又長高了。福珈,讓廚房擺膳,一路奔波恆娖肯定是餓了。”
因為恆娖公主的到來,慈雲普護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這份喜氣一直持續到了第二日的重陽宴會上。
“兒臣/臣妾給皇額娘/太后請安。”
太后一手拉著恆娖,一手抬了抬:“都起來吧。今個兒是重陽家宴,不必拘謹。”
待落座後,皇后上前介紹嬪妃們做的各色花糕,落落大方,進退有度,看著與往常一般,太后卻瞧出些許不同來。
皇后身上似乎少了些鬱氣,同樣也少了些生氣。
“皇后有心了。”太后給面子地拿了一塊嚐了嚐:“哀家方才見令妃恢復的不錯,只是怎麼不見嘉貴人?”
弘曆率先開口:“齊汝說嘉貴人胎相不穩,朕就讓她待在自個兒院裡安心休養。”
“嗯,是該以龍胎為重,左右這宮裡的日子還長。”
機鋒打完了,弘曆與皇后也各自入座,一曲桃夭後身穿碧藍色旗裝的清冷美人入場。
配了曲子的《醉花陰》娓娓唱來,引得弘曆移不開眼。
坐在下方的嬿婉看著佳人,聽著悅曲,再來一口清甜軟糯的花糕,舒坦極了。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無情也是美的。
等聖駕自圓明園回到紫禁城後,後宮裡不僅多了位舒貴人,皇嗣中除了五阿哥永琛與和沁公主外,嘉貴人也生下了六阿哥永珹,更得皇上隆恩,得以親自撫養六阿哥。
但這隆恩裡頭的苦果,也只有嘉貴人自己能吃下了。
“貞淑,你說永珹如今都滿月了,怎麼瞧著還是呆呆的,也不愛動彈。”
嘉貴人抱著六阿哥在偏殿裡走來走去,面容上的煩躁破壞了幾分眉眼中的豔麗:“令妃先前晉嬪沒多久,皇上都給了她妃位;我自潛邸裡就跟著皇上,皇上連個嬪位都不給。”
不僅貴子沒撈到,還讓皇上疑了她,如今更是連個嬪位都沒撈著,好處全讓令妃和舒貴人得了去,連海常在和慎答應都撈了口湯喝!
六阿哥又跟貓似的哭了起來,嘉貴人煩躁極了,她要的是健康的阿哥,是能幫助世子的貴子,而不是個病懨懨的兒子。
“貞淑,永珹這到底是怎麼了?”
貞淑猶豫再三,還是說了:“主兒,先前咱們用了硃砂,您又一直憂慮在懷,毒素排出緩慢,才讓六阿哥是受了影響。如今只能慢慢養著了。”
嘉貴人險些抱不住懷裡的六阿哥:“得養到多少歲?”
“奴婢盡心,想來等六阿哥過了八歲就無礙了。”
八歲,得等到八歲才好,可她哪裡等得了如此久!
尚在啼哭的六阿哥被交給乳母,啼哭聲漸漸遠去,嘉貴人坐在榻上,手中捏著的平安手釧色澤瑩潤,一看就是常常把玩又甚是愛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