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是讓我看了好大一出笑話,”風寧嘻嘻哈哈地把她扔在地上,嘁道:“修仙界那群老不死的整天想著怎麼對付我們,還在金輪城開清剿大會,我這便出手,抓了他們不少人來!”
他瘋瘋癲癲道,“還有這個少宗主,目高於頂,竟敢公然咒大王死無葬身之地,看我不將她剁碎了餵狗。”
“風寧,大王都說了讓你別抓人回來,你怎麼又不聽?”一個年輕男子出聲,拍桌道,“我們雖然是鬼但是有格調的鬼,抓人那不成了人販子?沒品!”
風寧靈光一閃,“把他們全殺了不就變成鬼了,這樣我們就是鬼販子了。”
“……你可真是個大聰明。”蜻蜓無語。
風寧哈哈大笑,得意洋洋,“我本來就聰明。”
蜻蜓懶得理他,目光落向角落裡默默掙扎著跪起來的月情,好奇問,“她就是聲名在外的淨月宗少宗主?”
“是她,”風寧不屑道,“那群老傢伙們稱她為修仙界百年難遇的絕世天才,傳說中鬼王的剋星,真可笑,她連大王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月情低著頭,服氣不已,經過今天一天,她發現——
這少宗主是個人都認識。
不,不是人的也認識。
她不由在心中幽幽道:“你真是無人不知,無鬼不曉。”
少宗主完全聽不出反話,以為她在誇自己,哼了一聲,平平無奇道:“也就一般吧。”
月情:“…………”
這還算一般,敢問什麼才是不一般?
雖然令人無語,但也衝散了月情的不安與害怕,她撥出一口濁氣,強行令自己冷靜下來。
眼下也並非死局,尚且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生來做狗——立即跪地求饒抱住鬼王的大腿一邊獻殷勤,一邊狠狠咒罵仙門百家,與他們劃清界限。
二是死去做鬼——破罐子破摔,正如鬼王化厲鬼一般,她心中不甘,怨氣深重,指不定也可以化作厲鬼捲土重來。
只是,這兩條路怕都是九死一生,行差踏錯,都將萬劫不復。
“風寧。”
她正飛速地思索著,一道低沉的聲音卻倏爾從上面傳過來。
殿內的笑聲與說話聲戛然而止,臺階之上,主座之中,一個人影緩緩走近。
月情動了下眼眸,只感覺身上披了一層霜,陰冷刺骨至每一寸面板甚至血肉,讓她的寒毛根根豎立,整個身軀竟也微微顫慄。
這是什麼境界?
問天?化羽?不,她甚至都說不出來。
風寧應道:“大王。”
少宗主顫慄著又徹骨咬牙,“是他,是鬼王連絕……”
月情動彈了下手指,隨之抬起了頭,越過臺階,錯開盈盈的珠光,直視向高處,那氣勢逼人的鬼王。
所見是暗紫色修長的人影,一張出乎意料的臉。
那張臉白皙剔透,卻不顯得文雅,而是異常的鋒利,但還是少年人的眉骨與氣質,而眉目深邃傳情,睫毛卷密濃翹,乃是一張極其俊美卻又無比干淨凜冽的臉。
也是她無比熟悉的一張臉。
月情呆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此連絕竟真是彼連絕。
不,不會是他——她又驀地冷靜下來。
這人雖然生得與連絕一樣,但他的臉上沒有笑意,整個人也冷冰冰的,淡漠的視線僅僅掃了她一下,沒有任何地停留。
語氣也十足冷漠,陰沉。
“她說了什麼?”
風寧齜牙道:“讓大王死無葬身之地。”
“是嗎?”連絕聞言卻輕笑了一下,但這笑與往日月情看到的笑不盡相同,他的笑冰冷且殘酷,眼中無萬物,只剩黑沉沉一片死寂。
月情卻呼吸驟停。
她盯著鬼王脖子上的一處暗疤,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她伏首親吻時,連絕不自覺掐緊她的腰難耐低吟的旖旎畫面。
他說,這道疤是他小時候不小心摔到池子裡時落下的,差點全村開席,嚇得他爹逮著他狠狠揍了一頓,打得那叫一個慘,屁股開花嗷嗷叫,十來天都下不了床。
還說,這個疤,形似月牙兒,這證明他們天生就是一對。
可此刻,獨屬於連絕的暗疤,鬼王的脖子上卻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