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惜聽完,先是微微皺眉,心裡泛出來說不上的苦楚,鼻頭一酸,眼裡有了淚光。
她想問自己的病情,但是嘴唇動了動,始終說不出一個字。
柳決明伸手一攬,把人抱進懷裡,“你放心,奉惜,會有很多人幫你治療。”
奉惜的腦子裡嗡地一聲,像是炸開了一樣,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
柳決明的懷抱沒有給她溫暖,反而抽空了她的力氣。
雙眼迷離中,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像是顧清塵,但是她知道顧清塵已經回了上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淚水中模糊的身影,足以讓她的心理防線崩潰。
從超級病毒出現以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IcU,長則十天,短則三天,就會因為各種機能退化而失去生命。
淚水如雨下。
她從柳決明的懷裡掙脫,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滿腦子都是顧清塵。
“我的手機呢?”
柳決明搖頭,“可能在你的宿舍。”
奉惜用袖子擦乾眼淚,“師兄,能不能借你的手機,我想給顧先生打一個電話,還有……外公和舅媽,但是我之記得外公電話,你有顧先生的電話嗎?”
柳決明輕輕搖頭,“奉惜,你不用給顧清塵打電話。”
奉惜以為柳決明跟顧清塵不對付,“那我能給外公打一個電話嗎?”
柳決明站起身,拉開監護室裡面的窗簾。
坐在輪椅上的顧清塵赫然出現在外面。
戴著口罩,露出那雙深邃且悲傷的眼睛。
一瞬間,委屈的情緒再也無法壓抑,奉惜手忙腳亂地從病床上爬下來,差點摔倒,柳決明扶著她的手臂。
她踉蹌地奔向玻璃窗,雙眼蓄滿淚水,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顫抖的嘴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顧清塵身體不方便,IcU他不能進來,否則他絕對忍受不了這個該死的玻璃。
“顧先生?真的是你嗎?”奉惜還以為剛才熟悉的身影是看走眼了。
柳決明:“是他,他根本就沒離開南山。”
奉惜不可置信地看向柳決明,他的眼神冷峻得狠厲,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顧清塵把手放在玻璃上,隔著玻璃摸上奉惜的手,大手包著小手,心疼地看著許久未見的人。
一個月彈指一揮間,她又瘦了許多,只剩下一雙亮得嚇人的眼睛。
奉惜體力不支,趴在玻璃上往下滑,柳決明摟住她的肩膀,把人抱起來。
顧清塵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奉惜,乖乖躺回去休息。”
千言萬語,都化為這一句話。
奉惜還是不肯,她已經完全清醒了,她知道超級病毒意味著什麼,過不了幾天,她的身體就不能支撐她站在玻璃前了,所以她怎麼也不願意回病床上。
嗚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顧清塵的眼淚也是不要錢一樣往下流,兩個人好像是鵲橋相會的牛郎和織女。
最後還是柳決明受不了,害怕奉惜再哭下去就要暈倒了,不由分說地把人抱到病床上。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治病,不要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
柳決明把簾子拉上,奉惜徹底看不見顧清塵的身影了,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我跟超級病毒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交道,我還能不知道怎麼回事嗎?”
柳決明的語氣軟了下來,“你這麼年輕,跟那些老年人比不了,鹿院長研究的新藥,說不定有用呢?”
奉惜看向柳決明的眼睛,柳決明轉過頭,不讓奉惜察覺到他的情緒。
“師兄,謝謝你,給了我一點希望。”
奉惜的語氣很輕,不像是有希望,倒像是坦然赴死的悲壯,眼睛裡全是平靜,沒有一點求生的慾望。
沒有人不想活著,但是直面過超級病毒的可怕,奉惜的求生欲已經被恐懼打倒,一點不剩。
看著奉惜頹廢得不成樣子,柳決明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她自己研究的藥有沒有用,只有她自己知道。
因為IcU裡不能拿進來通訊裝置,柳決明就給奉惜送進來了紙筆。
探視時間有限,奉惜只能把想說的話寫在紙上,但是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該給顧清塵寫什麼,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紙上還是空白。
沒有辦法,還是先寫給外公的信。
只是還沒落筆,眼淚倒是先落在紙上,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地砸在紙上,迅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