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是顧清塵的,電話是周夫人的,奉惜接了過來,卻怎麼也不敢接通。
感覺這電話鈴聲,每一個音符都像是錘子一樣砸在她的腦袋上。
對面一直不放棄,像是催命一樣。
終於,奉惜按下了接通鍵。
周夫人很焦急,“清塵,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
奉惜清清嗓子,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周夫人,我是奉惜,顧先生在洗澡。”
“這大早上的洗什麼澡?”
奉惜鬆了一口氣。
周夫人繼續說:“他爸說南山那邊有危險,你們倆附近有生病的人嗎?”
奉惜愣了一下,按柳決明說的,三天才能出結果,今天滿打滿算才是第二天,上京那邊就已經得到訊息了。
周夫人喊了幾聲,奉惜才回過神,“沒有,我們這邊人很少,沒有生病的人。”
周夫人似乎是放心了,“我派一架飛機接你們,南山那邊不安全,你跟清塵一起回來,還有你們考察組的人,都一起回來吧,考察不重要,等風頭過去再說,你跟清塵說一下。”
奉惜點點頭,意識到周夫人看不見,說道:“好,我等一下就轉達給顧先生。”
“好,讓清塵給我回電話,我好早點安排飛機。”
“好。”
周夫人結束通話電話,奉惜的手裡已經全都是汗水。
她感覺自己的謊言漏洞百出。
調整呼吸,推開門,顧清塵已經醒了。
奉惜走過去,抓住他的手,再摸摸額頭,已經徹底退燒了。
“感覺怎麼樣?”
顧清塵嘴唇泛白,笑了笑,“還行。”
“有力氣嗎?”
顧清塵搖搖頭。
奉惜嘆氣,把手機拿給他,“周夫人打來電話了,要安排飛機把咱們倆接走。”
顧清塵看著奉惜的眼睛,“你走嗎?”
奉惜本來是無論如何都不想走的,但是顧清塵都病倒了,嚇得她差點丟了魂,她是在很不敢再待下去了。
但是林北征他們還沒徹底恢復,不知道情況怎麼樣,病毒的發病規律是什麼,傳播途徑是什麼,一概不知。
思索片刻,奉惜如實說:“我不知道。”
顧清塵嘆了一口氣,“連我媽都知道南山的情況,肯定是我爸那裡已經有了確切訊息,形式不夠嚴峻,我爸是不願意讓我媽安排飛機的,所以,你要明白,現在的形式已經算不上好了。”
奉惜底下頭,“我知道,我自己就是大夫,那麼多棘手的案例,大概也能猜到一點。”
每個人的症狀都大差不差,甚至是週期性地高熱、驚厥,這個病毒不容小覷,林北征都束手無策,奉惜更不敢硬碰硬了。
“那就走吧?”顧清塵的聲音軟弱無力,像是被風吹散了一樣。
“嗯。”奉惜終於點頭。
顧清塵如釋重負。
手機又響了,還是周夫人。
顧清塵接通了電話。
周夫人的語氣有些不太好,“奉惜!我才琢磨過來,我剛才說南山有危險,有病人,你的反應不對勁啊!”
顧清塵:“媽,是我。”
“啊,你洗完澡了?”
顧清塵看向奉惜,奉惜死命點頭。
“嗯,洗完了。”
“大早上洗什麼澡。”周夫人有些牢騷,“對了,剛才奉惜跟我說的話不對勁,我問她南山有沒有病人,她說沒有,正常情況不應該是問我是什麼病人嗎?你給我說實話,你們那裡是不是已經有發燒的病人了?”
奉惜的臉紅到脖子根,周夫人吃過的鹽比她走過路要多,怎麼可能被她輕易騙過去。
“有了。”顧清塵如實說。
周夫人倒吸一口涼氣,“多嗎?”
“不多。”
“趕緊回來吧,我安排飛機,你帶奉惜一起,今天下午就登機,帶上她的那些同學老師,你們別在南山待著了。”
顧清塵點頭,“嗯,您放心,飛機我來安排。”
“好,那我就不操心了,晚上務必趕回老宅。”
“好。”
顧清塵結束通話電話,輕輕捏了一下奉惜的手,因為她的手心裡全是汗。
奉惜有些緊張,被周夫人看了出來。
“走吧?”顧清塵的聲音輕輕地鑽進奉惜的耳朵裡。
“走。”這次奉惜終於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