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纓走過去,“兔子?”
她捧起畫,仔細端詳,水墨繪成一灰一白兩隻可愛的兔子。
細膩的絨毛用淡雅的墨色暈染,深淺不一,層次分明,既顯得柔和又富有質感。
白兔的眼睛濃墨輕點,閃爍著機敏和靈動。
灰兔顯頹廢,耷拉著耳朵,靜靜地臥在一旁,任白兔跳躍在身上。
“為何要送我兔子?”她不解其意。
此時,奈奈正好將洗漱的器具端進來,便打趣道:“主子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您怎麼忘了,自己就是屬兔的啊。”
“對哦。”宋雲纓恍然。
不禁把畫拿起來細細品味,“那這個機靈的白兔子一定是我,至於灰的嘛。”
她瞥了眼獨孤羽,“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他若無事的浣洗著手,帕子隨手擦乾擱在一旁,“隨手畫的,沒想那麼多。”
宋雲纓挺喜歡,脫口就問:“我能把它掛牆上嗎?”
問完不禁後悔了。
雖說獨孤羽喜歡作畫,卻並不愛賞畫。
整座攬羽殿,只有一幅畫被允許掛在了牆上。
其餘的,不是捲了放在箱子,就是畫完直接撕了丟掉。
宋雲纓意識到剛剛這個要求,可能有些越界了。
於是補充道:“奈奈,你去找個師傅裱起來,掛在我那間廂房裡。”
東廂房是特意闢出來給宋雲纓獨用的,自己的地盤總能自己做主吧?
“嗯。”奈奈捲了畫正要走。
獨孤羽卻開口了,“東廂房地方小,還是掛在大殿吧。”
他說得風輕雲淡,卻險些驚掉在場宮女的下巴。
要知道,除了現有的這幅無臉的女子圖,殿下從不許任何畫掛在大殿。
從前有個不懂事的小宮女,佈置殿內陳設時覺得過於空曠,於是把皇上賞給殿下的《望江南圖》掛在了牆上。
結果殿下大怒,不僅把宮女趕了出去,還燒了那幅絕版的名畫。
從此以後,這便成了攬羽殿的禁忌,再無人敢觸碰這片逆鱗。
今日皇子妃不過隨口一提,殿下竟然答應了。
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獨孤羽走後,奈奈喜笑顏開道,“主子,殿下終於回心轉意啦!”
“一幅畫而已,不至於。”
“主子怎麼不信我?我聽錦瑟說了,殿下是破天荒頭一次這麼做,定是把主子當特例看待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宋雲纓並沒被這種“好事”衝昏頭腦,她邊對鏡梳妝,邊問:“殿下最近出宮了嗎?”
“偶爾會出宮一次。”
宋雲纓低聲吩咐,“你幫我查查,殿下都去哪些地方了。”
奈奈覺得主子並不在乎這些,這會兒竟然要查殿下的行蹤。
“殿下去的無非是古玩店、藏書樓之類的,最多再去酒樓吃頓飯,沒聽說什麼特別的。主子,是出什麼事了嗎?”
奈奈腦子向來不靈光,若不把話說透,只怕她領悟不到深意。
於是宋雲纓說出了自己的懷疑,“那他去暗門子了嗎?”
“暗門子?”奈奈捂嘴,臉也紅了,“主子難道說的是逢春樓那種地方?”
那可是徽京最大的煙花之地了。
清淮河畔,十里紅場,達官貴族一擲千金的銷金窟。
宋雲纓示意她小聲些,“類似的有嗎……”
她原本只當獨孤羽不通床第之事,可短短几日精進不少,花樣百出,實在惹人懷疑。
如果不是去了花街柳巷,怎會學得如此到位?
奈奈問:“主子,真的要查嗎?”
這種事查出來,若是假的虛驚一場還好,若是真的,除了傷感情,也沒什麼好處。
畢竟獨孤羽身份在那兒擺著,尋常百姓家尚有沾花惹草之事,更何況豪門勳貴?
鬧是鬧不出結果的。
受傷的終歸是女子。
宋雲纓輕輕點頭,“這幾天你去盯著殿下,他若出宮,及時來報我。”
奈奈雖偶爾迷糊,可辦大事還是靠譜的。
果不其然,那天剛將夜色,奈奈就急匆匆地跑來。
“主子,殿下方才讓人套了車,馬上就要出宮去了!”
宋雲纓機警道,“跟上他。”
轉而又吩咐,“去準備兩套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