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曹公公來傳旨,說宋國公練兵時不慎摔下馬,腿腳骨折,請宋雲纓回府探望。
皇上當時是說,“九皇子妃身為子女,又在太醫署當差,於情於理都該回府探望。”
宋雲纓打心眼裡是不想跟孃家有太多瓜葛的。
可聖上有旨,她唯有照辦。
意料之中,回到宋家免不了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責罵。
宋父拖著殘身,不顧旁人阻攔也要罵,“你膽子是大了,原本只一個人滿山亂跑,現在倒好,你敢拉著皇子去勾欄瓦舍胡混,你還知不知羞恥?這事兒要傳到皇上耳朵裡,我們宋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袁氏忙替宋父胸口順著氣,“老爺當心身體,兩個姑娘好不容易回趟孃家,別為點小事傷了和氣。”
“小事?都是讓你給慣的,簡直無法無天。”
袁氏作委屈狀,“我一直拿雲纓當親女兒,難道還親錯了?”
宋父的手顫抖著指著宋雲纓,“什麼女兒?她忙著在宮裡當娘娘,何曾還記得是我宋奉中的女兒?我臥病三日,她有過一聲問候嗎?倒是麻煩仙兒早早回家侍奉湯藥,你說我養她有何用?”
宋瑤仙端著湯藥,得意地瞧著,“爹,姐姐忙,有什麼事你吩咐仙兒就行了。”
“仙兒,你如今還懷著身孕呢,這些事交給下人做就可以了,千萬別累壞了身子。”
“爹,仙兒不累。仙兒就想好好侍奉爹。”
“好孩子,比你那狼心狗肺的姐姐不知強了多少倍。”
好一場父慈女孝的戲碼。
從始至終,自己都像個外人。
宋雲纓心知肚明,宋瑤仙定是早早就跑到父親面前添油加醋,這才引得他暴怒。
她們母女倆一唱一和,這麼多年都玩不膩的爛把戲。
宋雲纓拂掉袖上的塵土,“爹,我瞧你中氣十足,有的是力氣罵人,只怕病得也不重。既然如此,女兒就回宮了。”
“你給我站住!”宋父怒氣衝衝地從床上坐起,“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爹嗎!你眼裡只有你自己,只有你的榮華富貴。”
宋雲纓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那父親眼裡有過我這個女兒嗎?”
她笑笑,像是自嘲,“小時候,寒冬臘月裡,你跟她們母女在廂房燒銀炭、炙羊肉的時候,何曾在意過我在柴房裡凍得瑟瑟發抖?”
“你大擺宴席,給自己祝壽時,何曾記得那天也是我母親的生辰。”
“你給宋瑤仙偷偷塞私房錢,讓她帶頭募捐,在皇上面前爭臉面。你何曾記得,我也是你女兒。”
宋雲纓語氣冰冷無比,“你什麼也沒給我,反而怪我自謀生路。天下有你這樣的父親嗎?”
“逆子!!”
宋父被說中短處,氣得渾身發抖,下床就要掄起柺杖打,“我生你養你,置辦嫁妝送你出閣,你竟還如此怨毒,今日我不如打死你,也好叫我宋家門裡少一個人面獸心之徒!”
眼見著柺杖就要打在身上。
宋雲纓直接抬手緊緊握住,“爹說錯了。生我養我的是孃親,我的嫁妝也是孃親留下的,父親以為我真的不知嗎?不過是彼此留了顏面,不想戳破罷了。”
“你……你胡說什麼?”宋父的柺杖滯留在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女兒說的什麼,父親心裡一清二楚,何必再問。”
前世,宋雲纓也是很久才知道,母親當年是清河陸氏獨女,只因救了父親,未婚生子,才被母家唾棄。
為了把腹中的孩子留下,母親和孃家斷絕了關係。
獨自一人帶著宋雲纓和弟弟討生活。
卻紅顏薄命,客死他鄉。
外祖臨終前,想把萬貫家財留給自己的女兒,卻得知女兒早已不在人世。
幾經周折,陸家終於找到了身在國公府的宋雲纓。
想把陸氏私產過繼到宋雲纓這個外孫女頭上。
然而宋父嘴上答應的好,暗地裡卻夥同袁氏瞞下了陸氏的萬貫家財,不知廉恥地佔為私有。
還打著為宋雲纓好的幌子,心安理得的花了這麼多年。
宋雲纓憤憤道:“爹,你貪了我娘多少銀子,你還記得嗎?”
宋父沒吭聲,袁氏倒是先急了,“雲纓,這些年你爹爹為你勞心勞肺,你怎能如此刻薄,傷他的心啊。”
“你少插嘴,”宋雲纓指著她,“若不是你吹枕邊風,我爹這種死要面子的人怎會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