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不知剛才的閒話聽到了幾分。
是睡著了嗎?
宋雲纓目光不禁又落在牆壁的那副仕女圖上。
它掛得位置醒目,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畫中女子身量纖纖,長髮及腰,一襲素衣裙裾,置身於煙霧繚繞的青山綠水間。
唯獨那張臉,是空白的,沒有畫。
是他的心上人吧。
偏愛到如此明目張膽。
滿宮人陪著他心照不宣。
獨孤羽做事一向自我又不按章法,難怪上輩子宋瑤仙氣得瘋了一樣。
不過等他活到宋雲纓這份兒上就會明白——情這東西,是帶血的。
沒舔血自愈的能力,還是少沾惹的為好。
“殿下?”
他眼睛未睜,鼻腔裡“嗯”了一聲。
思量片刻,宋雲纓把想法說了出來,“政治聯姻,自古皆然,我有自知之明。若殿下心有所屬,他日要納誰入門,我也都是願意的。”
先表一番忠心,希望他以後別為了別的女人為難她。
她可不是拈酸吃醋的人。
獨孤羽胸前的水紋略略翻起漣漪。
“怎麼突然說這個?”
宋雲纓選了個他也許能接受的理由,“殿下身份尊貴,又生得俊秀,在女子眼裡自然是千好萬好,她們想要侍奉左右也是人之常情。”
停了片刻。
他掀起眼簾,長長的睫毛帶著水氣,“那你呢?”
“在你眼裡呢?”
宋雲纓很坦誠,“殿下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要盡心侍奉,事事以你為先了。”
“只因我是你丈夫?”
他這話問的孩子氣。
兩人若非夫妻,豈能獨處暗室,肌膚相親?又何必攜手同行?
“殿下不只是我的夫君,還是皇上的嫡子,大巽的未來。”
獨孤羽眼睛一合,像是不感興趣。
“別給我戴高帽,我沒那麼大本事。”
宋雲纓輕拍了拍自己這張說錯話的嘴。
“是,旁的先不論,殿下平安才是正理。”
她這一世還有未了的願,未報的仇。
萬事都要仰仗獨孤羽多活幾年。
若他身邊有個可心人陪伴疏解寬慰,也算幫了她大忙。
她可不能在兒女情長浪費時間。
殿內水霧蒸騰,宋雲纓身感愈來愈熱。
總覺得哪裡不對。
雖說這藥池有驅寒的作用,可入藥的方子她都瞧過,只是滋補避寒,並無發熱攻心之效。
難道……是剛才那碗參湯?
作為醫官的直覺,宋雲纓忙自摸脈象,不禁暗暗叫苦。
皇后娘娘一心想撮合他們小夫妻,不惜往參湯裡下藥!
都怪自己對皇后毫無戒心,竟毫無防備地著了道。
更要命的是,獨獨她自己喝了。
獨孤羽可是一滴未沾。
他剛才是看出了端倪才沒碰那碗參湯嗎?
如果真是這樣,萬一一會兒……
她豈不是要在他面前出大糗?
宋雲纓心生悔意,上次是她給他下迷藥,這回報應到自己身上來了。
還真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熱……
宋雲纓呼吸漸漸變重,紅暈自鎖骨燒到了耳根。
像是烈性的煉情草。
雜文有記,煉情草是西周妖妃專門用來引誘帝王的催情之藥。
無色無味,最難察覺。
宋雲纓此時腳下發飄,強忍著發顫的身體站起。
為今之計,還是去尋解藥是上策。
“跑什麼?”
她剛踏出池子,獨孤羽徒然一句。
驚得她腳下一滑,下一刻,獨孤羽就眼睜睜的任由她跌進池子裡。
譁——
炸開的水花像是湧動的火焰,映入他的眼眸。
“咳,咳。”宋雲纓嗆了水掙扎而出。
她好不容易站穩了,摸了把臉上水,面頰潮紅,溼漉漉的髮絲在白嫩的胸口打了幾個圈,她呼吸急促,“殿下……我沒跑……”
理智在跟本能打架。
她難受的要命,“我……就是頭暈,我出去等你好不好?”
他喉頭不禁微微一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