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站在福滿堂二樓,目光落在街對面的錦繡坊。
那是京城最大的綢緞莊之一,門前兩根硃紅漆柱,門楣上的金字招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小姐,您看什麼呢?”周掌櫃端著茶走上來。
“周叔,你在京城這麼多年,對錦繡坊瞭解多少?”
周掌櫃放下茶盤:“錦繡坊是王家的產業。老東家王德昌去年過世,現在是他兒子王明遠在打理。
這王明遠不學無術,整天吃喝玩樂,把祖上傳下來的好基業都快敗光了。”
“哦?”沈清歡端起茶杯,“具體說說。”
“這王明遠啊,就知道在青樓裡撒錢。前幾天還聽說他在醉月樓一擲千金,就為了博一個名妓一笑。”
周掌櫃搖頭嘆氣,“錦繡坊的夥計們都說,這個月的工錢又要拖欠了。”
沈清歡眯起眼睛:“錦繡坊現在的賬目怎麼樣?”
“聽說已經虧空了十幾萬兩。王明遠還在外面借了不少高利貸。”
“十幾萬兩...”沈清歡放下茶杯,“周叔,你去打聽打聽,錦繡坊最近進了什麼新貨。”
“是。”周掌櫃轉身要走,又停下腳步,“對了小姐,今天來了個客人,說要見您。”
“誰?”
“是城南布行的張掌櫃。”
沈清歡點點頭:“請他上來。”
不一會兒,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走上樓來。他穿著青色長衫,腰間繫著一條絲綢腰帶,正是城南布行的張德貴。
“沈姑娘。”張德貴拱手行禮,“冒昧來訪,還請見諒。”
“張掌櫃客氣了。”沈清歡示意他坐下,“不知有何貴幹?”
張德貴搓著手:“是這樣的,小人聽說姑娘收購了福滿堂,手段高明。
小人想請教姑娘一個生意上的難題。”
“張掌櫃但說無妨。”
“前幾天,錦繡坊的王少爺來我們布行進貨。
說是要一批上等絲綢,價值五千兩。”張德貴壓低聲音,“可他只付了一千兩定金,說剩下的錢月底給。”
“然後呢?”
“可我打聽到,王少爺在別家也欠了不少錢。
小人擔心...”
沈清歡打斷他:“張掌櫃是想讓我幫你要賬?”
“不敢不敢。”張德貴連連擺手,“小人是想請教姑娘,這批貨該不該給他?”
沈清歡沉吟片刻:“張掌櫃,我倒是有個主意。”
“姑娘請說。”
“這批貨先不要給王明遠。”沈清歡說道,“等他來要貨時,你就說貨還在路上。”
“可是...”
“放心,我自有打算。”沈清歡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這是五千兩,你先收著。”
張德貴一愣:“這...”
“等王明遠來鬧時,你就說貨被人買走了。”沈清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到時候,我自然會出面。”
張德貴恍然大悟:“原來姑娘是想...”
“張掌櫃聰明。”沈清歡給他倒了杯茶,“這件事辦好了,以後有什麼好貨,記得先給我留著。”
“一定一定。”張德貴連連點頭。
送走張德貴,周掌櫃回來了:“小姐,我打聽到了。
錦繡坊最近進了一批杭州來的絲綢,都是上等貨。
王明遠打算月底開個專場,大賺一筆。”
“月底?”沈清歡冷笑,“他怕是等不到月底了。”
“小姐有何打算?”
“你去把賬房叫來。”沈清歡站起身,“我要查查手裡還有多少現銀。”
正說著,樓下傳來一陣喧譁。沈清歡走到窗邊,只見一群人圍在錦繡坊門口。
“還錢!”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指著王明遠的鼻子罵道,“你欠了我們賭坊的錢,還想賴賬?”
王明遠縮在門後:“我...我這不是等月底開專場嗎?
到時候一定還你們。”
“呸!”大漢啐了一口,“你這話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們。
你小子在外面欠了多少債,我們都打聽清楚了。”
“就是。”旁邊有人附和,“聽說你連夥計的工錢都發不出來了,還想拖到月底?”
王明遠臉色煞白:“你們別逼我,我爹可是...”
“你爹要是活著,也不會讓你把錦繡坊敗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