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身著綠色長衫的中年男人走進來,手裡捧著一摞賬冊。
那是京城戶部的賬房先生許德旺,額頭微禿,戴著副銅絲眼鏡,腰間掛著一串銅錢。
“沈姑娘。”許德旺把賬冊放在桌上,“您要的東西都在這了。”
沈清歡開啟最上面的一本,翻了幾頁:“許先生辦事就是妥當。”
“沈姑娘過獎了。”許德旺搓著手,“這些都是十年前的舊賬,找起來費了些功夫。”
沈清歡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推到許德旺面前:“讓許先生費心了。”
“這......”許德旺推辭,“使不得使不得。”
“許先生別客氣。”沈清歡說,“這是辛苦錢,該拿的。”
許德旺左右看看,把銀子揣進懷裡:“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張三送許德旺出門,回來時沈清歡正在翻看賬冊。
“小姐,您這是......”
“徐世澤的尾巴太多了。”沈清歡說,“得一條條拔出來。”
張三湊過去看:“這都是十年前的賬?”
“嗯。”沈清歡指著賬冊上的一行字,“你看這裡,徐家進的一批茶葉,標價五百兩。
可同一天,他賣給茶樓的價格是八百兩。”
“這不是正常賺錢嗎?”
沈清歡冷笑:“正常?”她又翻開另一本賬冊,“你再看這裡,戶部給各個茶樓的補貼,按茶葉進價算的。
徐家這批茶,領了一千兩補貼。”
張三一拍大腿:“這老狐狸,一錘子買賣賺了一千三百兩!”
“可不止這些。”沈清歡說,“去把王德勝請來,我有話問他。”
沒多久,王德勝就來了。他一進門就看到桌上的賬冊,嘆了口氣:“沈姑娘這是要翻舊賬啊。”
“王老見諒。”沈清歡給他倒了杯茶,“我就是想問問,十年前那批雲南茶的事。”
王德勝摸了摸鬍子:“那都是老黃曆了。”
“這老黃曆,可寫著十條人命呢。”沈清歡說。
王德勝一愣:“沈姑娘這話什麼意思?”
“王老不記得了?”沈清歡翻開一本賬冊,“十年前,徐家進了一批雲南茶,賣給十家茶樓。
三天後,喝了這批茶的十個人都得了怪病,沒過幾天就死了。”
王德勝臉色變了:“這事我記得。當時查不出原因,就不了了之了。”
“查不出?”沈清歡冷笑,“王老,您覺得徐世澤會那麼蠢,讓人查出來嗎?”
王德勝沉默片刻:“所以,那批茶真有問題?”
“不光有問題。”沈清歡說,“那十個死的人,都是當年參與查賬的官員。”
王德勝倒吸一口冷氣:“這麼說,徐家......”
“徐家做的不止這一件事。”沈清歡合上賬冊,“王老,明天茶行例會,您幫我個忙。”
王德勝點頭:“沈姑娘說。”
“會上就說這些賬冊是您儲存的。”沈清歡說,“您這麼多年的老字號,說這話最合適。”
王德勝明白過來:“沈姑娘是要......”
“是要讓徐世澤知道,他乾的那些事,我都查得一清二楚。”
王德勝遲疑道:“可是,這樣會不會......”
“王老放心。”沈清歡說,“我不會讓您為難的。
您就在那坐著,其他的交給我。”
王德勝想了想,點頭答應。商量完細節,他起身告辭。
沈清歡站在窗邊,看著夕陽西下。張三走過來:“小姐,還有一件事。”
“說。”
“今天茶樓掌櫃送來訊息,說徐世澤昨晚去了一趟醉月樓。”
沈清歡轉過身:“見了什麼人?”
“一個穿藍色長衫的年輕人,沒打聽出名字。”
張三說,“兩人在雅間裡談了半個時辰。”
“有意思。”沈清歡揚起嘴角,“徐世澤這是慌了。”
張三問:“要不要查查那人是誰?”
“不用。”沈清歡說,“他想玩什麼花樣,明天自然就知道了。”
夜漸漸深了,張三點起燭火。沈清歡坐在桌前,一本本翻看著賬冊。
每一頁上都密密麻麻寫滿了數字,每一個數字背後,都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