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呼吸一窒,下意識抬起頭,正好對上坐在高位之上的男子。
俊顏冷雋,此時墨瞳似是深不見底的幽井,在看了她一眼後,便淡淡收回,仿若看見了什麼髒東西般,不屑再看第二眼。
心口傳來一絲鈍痛,德安這時已經走過來,礙於孟婉曾經的身份,他佝腰伸手,拉過去時,沒用多大的力氣。
“哎喲,看我這記性,光顧著和殿下說正事,竟還忘了孟宮女還跪在這裡呢,快些下去吧,這裡用不著你伺候了。”
這時,麗妃的聲音傳來,方才她可是瞅的真真的,殿下哪裡是在趕人,分明是不想提大婚之事,故意找個由頭呢。
麗妃這一解圍,孟婉匍身跪安後,藉著德安的承託,從地上站起來,步履微踉的朝外面走去。
殿外初陽此時照進來,打在她的眼皮上,有些刺目,讓孟婉心口下墜的厲害。
身後若有似無的一抹注視,終於在她走出殿門後,這才消失。
走了一段路,直到來到處僻靜地兒,她才停下腳步,手捂上胸口,那裡像是棉絮堵住了,喘不過氣。
難得沒有落雪的好天氣,孟婉站在那裡,仰天看向那抹刺陽,光暈慢慢在眼前暈染開來,漸漸看不清楚起來。
而這時,細微的腳步傳來,緊跟著高大的身影鋪洩在她面前,將頭頂那抹刺陽給遮住,頃刻間眼前暗下來。
本能的往後一退,腰卻在這時被用力一帶,熟悉的龍涎香味道,慌的她連忙伸出手抵住對方的胸口。
“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礙您的眼的。”
視線受阻,她開口時半垂著頭,目光鬆散,臉色蒼白如同宣紙,唇上還有著一抹方才在殿中因著疼痛而咬破的豔紅。
容胤視線落在她的唇上,喉結微湧,薄唇微掀之時,聲氣卻是分外森冷。
“孤竟是不知,還有人在宮外等你?”
這句話,擊的孟婉心口如玉瓦破碎,懼意襲捲而至,抵在他胸口的手指,微微顫粟。
被刺陽照過的雙瞳,因著面前的男人,而漸漸恢復清晰,一雙眸子開始倒映出男人冷雋的面容。
“奴婢只是賤奴,殿下身份尊貴,奴婢的事情,不敢汙了殿下的耳聽,殿下自是不會知曉的。”
她壓住慌亂,眼中劃過倔意,說出這句話的剎那,便感覺到攬著自己腰椎的手,收緊幾分。
而那手,正擱在她的痛處,一瞬間,便將她後背的冷汗給疼了出來。
容胤沒說話,漆黑的眸子裡掠過幽涼,唇角突然勾了勾,將手鬆開來。
這笑容詭異至極,看的孟婉心驚肉跳,以她對容胤的瞭解,這會定是動了大怒,她最好趕緊離開。
“殿下若無它事,孟婉就先行告退了。”
她微屈了下腿,見著容胤不說話,連忙掠過他離開,生怕再晚一步,自己就會被大卸八塊。
直到走了好遠之後,她才漸漸放慢腳步,終還是沒忍住轉過身,看了眼方才的位置。
容胤已經不在原處,彷彿剛才他眼中滔天的盛戾肆意,只是她視線受阻之時看花了眼。
而這時,突然遠處傳來宮人的聲音,“方才顧小姐入了宮,你們今兒都好好伺候,這顧小姐雖是相國之女,可卻是淑良溫靜,伺候的好,可是會有賞賜呢。”
孟婉望過去,幾個宮女正匆匆朝著東宮的方向走去,她眼眸微黯。
原來是顧傾傾入宮了,難怪殿下方才那般急切離去,到底是她想錯了,還以為……。
她搖搖頭,低垂下眸轉過身,朝著掖庭的方向回。
“看你還敢問咱家要銀子,打死你!呸!”
拐個彎,窄巷之中,謾罵聲傳過來,孟婉駐足凝過去。
灰色衣服的小太監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抱著頭。
在他面前,高大的太監正朝他拳打腳踢。
宮中這種事情常有,孟婉見的多了,本不想過問,但此處是回掖庭必經之路,她只得硬著頭皮走過去。
“求公公把銀子還我吧,那是給主子買藥的銀子。”
突然,少年稚弱的聲音傳到耳邊,孟婉心口似是被什麼刺中,她不禁看向對方。
白淨的小臉上,已經滿是血汙,卻還是鬆開抱住頭顱的手,死死拽著對方的衣襟。
這畫面,似曾相識,曾幾何日,她也曾這般苦苦哀求過,只是那時卻無人理會。
身後的腰傳來陣陣痛意,似是提醒著她當時被打的幾乎半個月爬不起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