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這點銀子,寧願送了命,你的命當真這麼賤嗎?”
他沉中透慍的聲線,讓孟婉抿抿唇,眼底是一抹黯淡,但講出來的話,卻像是鋒銳的刀,刺的容胤心尖一疼。
“殿下是尊貴之身,如今自然是不會明白,在這宮裡,賤命一條,甚至有時候不如這一文銀錢。”
如今?不會明白?
容胤眼底方才因她乖乖端醒酒湯過來之時消解下去的戾氣,再次浮湧。
囚禁五年,世情涼薄冷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當真是膽大,在這南宮之中提醒他往昔之事,是在怨他忘恩負義嗎?
手指鬆開,磨舊的荷包掉落,容胤一言不發端起她舉過頭頂的醒酒湯一飲而盡。
澀苦味道瀰漫,消解了他心頭方才浮上的戾氣,孟婉見狀,又拿起一旁的蜜餞遞過去。
“殿下請用蜜餞。”
容胤看著那盤杏幹,目光卻再次落在那瓷碟後的小臉上,捻起一顆遞到她唇邊。
孟婉一愣,面前的杏幹散著淡淡的酸甜味道,她喜吃杏幹,每每給他喂藥之時,便會偷偷吃上一片。
而容胤,明明知道她偷吃,於是每次便會故意留下,給她當個小零嘴兒。
“多謝殿下賞賜,奴婢不用。”
她婉拒,容胤卻是沒有收回手,目光幽邃,眸中執拗讓孟婉只得伸出手,想要接過那杏幹。
結果手還沒觸及,男人的動作更快,竟是將那杏幹猝不及防塞進了她微掀的唇瓣中。
“咳咳。”
酸意入喉,她被酸出了眼淚,眸光盈盈的樣子,竟是讓原本眼神涼薄的男子,唇角浮上一抹清淺的淡弧。
他知道那杏幹酸,就是想要撕開她這副視若無睹的樣子。
這樣子,讓他看著心煩。
拍了拍手,唇中醒酒湯的澀苦也淡了幾分,孟婉含著那杏幹,酸的眼眸浮上了一層霧氣。
嚼不了,吞不下,只能含在口中,也無法開口說話。
而這時,容胤卻拿起榻前小桌上一本冊子,翻開來。
孟婉微抬起頭,見著他正拿起硃筆,在冊子上批著什麼。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容胤睨過來,孟婉喉頭一緊,連忙又低下頭去。
跪著的腿開始隱隱發脹,可容胤卻像是根本沒看見一般,她只得小小的磨著口裡的杏幹。
桌上燃香嫋嫋,水漏滴嗒,一炷香過後,她眼皮有些發沉。
口中的杏幹已經被她磨盡,整個口腔到喉嚨,開始回甘。
桌上的冊子,已經被批了大半,孟婉強撐著打起精神,這才注意到,原本她這間屋子裡,是沒有那麼多的書籍古卷。
而這些奏摺和文房四寶,顯然也不是今夜才放在這裡的。
難道,容胤今晚出現在她曾經的屋子裡,不是自己倒黴,碰巧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