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良人,您快些起來。”
孟婉伸手,想去扶她,卻不料剛一觸到,又碰著了手指上的傷處,疼的她倒抽了口氣。
“孟姑姑,你不打緊吧?”
齊良人看向她的手,也顧不得哀求了,趕緊從地上起身,一臉愧疚。
“都是我不好,竟是沒顧及到你還傷著,你快些坐下,我替你看看。”
看著齊良人臉上的愧疚,孟婉搖搖頭,“不打緊的,齊良人,齊郎衛之事,你儘管放心,我不會去殿下那裡說什麼的。”
聽到她的話,齊良人眼眶一紅,竟是身子控制不住輕顫起來。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謝你,孟姑姑,你就是我們姐弟的恩人。”
說罷,她又要跪下,卻被孟婉連忙攔住,“齊良人,千萬別這麼說,你身子還沒好,便去慎刑司那樣的地方救我,事後,又在南宮照料於我,於情於理,我都不會做出過河拆橋之事的。”
“我,孟姑姑,說來慚愧,若不是殿下,我哪裡能有那麼大的膽子,我……。”
“不說這個了,日後你們姐弟在宮中可以常常見面,你也不必那般難熬了。”
孟婉阻止了齊良人繼續替容胤說話,她又何嘗不知,以容胤那性子,齊良人是必定要去慎刑司的。
只是她不想往這上面去想,許是心裡不想欠著他什麼,左右不過再撐幾年,就可以離宮了。
見著孟婉不想提,齊良人識趣的沒有再說下去,兩人又說了會話,待孟婉走之時,她硬是讓小全子將那些藥材和燕窩都給她帶上。
“小全子,你記著將姑姑送到掖庭那裡,不許再把東西拿回來了。”
想到小全子上次把那簪子帶了回來,齊良人不忘再三叮囑了句。
“是,貴人,小全子保管將東西給姑姑拿上。”
孟婉看著這主僕二人,實在是無奈,但也知道,再勸也是於事無補,於是只得隨他們了。
走出增成舍,天色已暗,與以往不同的是,原先增成舍一路,黑漆漆的,今日卻是在宮道四周,隔段距離,便多了盞石燈。
孟婉覺著有幾分奇怪,倒是還沒問,小全子便率先開口。
“前兩日,宮闈局便命人在這附近都放上了石燈,聽聞是元日將至,宮中得燈火通明,以祈得來年國泰民安。
這增成舍一到夜晚便是黑漆漆的,所以宮闈局特意多放了一些,想來是不想皇宮有這一片暗地兒吧。”
“原來如此。”
孟婉低喃一句,確實,每年元日,宮中必定張燈結綵,可增成舍與南宮靠的近,卻是感覺不到任何喜慶的氣氛。
她還記著,每年元日,陛下在前朝宴請群臣,嬪妃皇子公主歡聚一堂,唯獨只有容胤被關在南宮之中。
那個時候,她便會想方設法逗容胤高興,還會將提前囤好的大魚大肉拿出來,做上一桌子的菜餚,將炭火燒旺。
雖然容胤從來不會表現出多高興的樣子,但孟婉卻是很高興,還會在吃完飯後,求著他到院子裡陪她賞煙花,看放祈天燈。
她知道,容胤那個時候,是最寂寥的時候,她力所能及,儘量讓南宮變的熱鬧一些。
哪怕那份熱鬧只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如今元日又將至了,今時他貴為儲君,一人之下,又有家世顯赫的未來太子妃相伴,想來定會高興了。
收回思緒,孟婉準備朝著掖庭回,卻在這時,身旁一直跟著的小全子,突然間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還沒待她反應過來,便聽到了小全子的聲音,“奴才給殿下請安。”
耳朵像是被重重的炸了下,孟婉抬頭望去,石燈映襯的燈光下,容胤站在不遠處,手背在身後,目光淡冷地看向他們的方向。
而德安手裡拎著燈籠,矗在容胤身旁半步的距離,孟婉分明能見著,他想笑生憋的樣子。
心裡頭頓時有些不舒服,明明皇宮那麼大,怎麼就每每出來,都會碰上。
難不成,皇宮真是鬼祟橫行,聽到了她方才的心聲,將這瘟神給送過來的嗎?
無聲的嘆了口氣,孟婉跟著跪了下去,“奴婢見過殿下,殿下千歲長安。”
容胤沒說話,抬了抬手,孟婉和小全子站起身,見著對方仍然還站在那裡,她大著膽子開口。
“殿下若無他事,奴婢就不打擾殿下賞景的雅興,先行告退了。”
她說完,看了眼小全子,“你也不用送我了,回去照顧齊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