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從破敗的門縫中鑽進來,讓人身上的溫度一寸寸冷下去。
孟婉始終那樣頭伏在地上跪著,等著容胤離開,彷彿他不走,她便不會起身一般。
終究,容胤的唇嚅動了下,“那就如你所願,日後,孤不會再來這裡,記住,是你不要的。”
說完這句話,容胤走出屋子,隨著門外傳進來一股子冷風,轉瞬間又被擋在了外面。
直到腳步聲徹底聽不見,孟婉才慢慢抬起頭,看向那已經被關上的門,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方才容胤躺過的榻上,一塊瑩潤質地的螭龍玉佩落入眼簾,正是自己先前讓德安還給他的那塊。
走過去,將玉佩拿在手中,她不知道容胤是不小心落下的,還是故意留下的,但她重新拿到這塊玉佩時,心裡卻是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心境。
有些東西,還回去了,就證明放下了,如今就算再拿回來,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她拿出一塊帕子,將玉佩包好,這東西太過貴重,過幾日她找個機會再託安公公給還回去。
被容胤來這一趟,鬧的睡意全無,孟婉索性準備將油燈挑亮一些,做些繡活。
當她走到油燈前,準備將舊的蠶紗給扔掉時,手剛一碰到,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蠶紗裡面,空空如也,脫落的指甲全都不易而飛了。
看著這一幕,孟婉不信,又再次找了幾遍,還是沒有。
難道是容胤拿走了?
剛閃出這個念頭,她又馬上拼命搖了搖頭,不會的,容胤怎麼可能拿走那麼汙穢的東西。
而且他方才就在自己眼跟前,他若是拿了,她定然是會看見的。
但就是這麼離奇,房中只有他們兩個人,他不會拿,難道是自己方才扔掉而忘記了?
這麼一想,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或許真是自己方才被容胤攪動了心緒,所以扔了而不自知吧。
就在孟婉在房中想著指甲去哪兒的時候,已經離開掖庭的容胤,站在清冷的宮道上,月光皎蕭,長影一人。
他攤開手掌,十片小小的指甲,窩在他冷白的掌心中,一如那女子嬌軟的手指,曾一點點剝開他堅冷的心房。
只是如今……
將手掌重新攏起,抬起冷冽狹長的雙眸,望向面前寂靜的宮道,直到身影被拉的越來越遠,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