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到這裡,她停了下來,後面她不知道容胤有沒有聽著她所說的,但那之後一整天,好似她都沒見著他出來過。
很多事情,她記得很清楚,但有些事情,似乎變的開始模糊起來。
許是在某個時候,觸及某件東西,會想起來些許,但好似也不再那麼重要了。
斂回眸,孟婉朝著季冷輕輕屈了屈身,“那奴婢就多謝季大人賞膳了。”
她坐下,到底是跟著容胤多年,當年那個抱著烤焦芋魁啃的小丫頭,早已經熟悉了宮裡的規矩。
坐有坐樣,站有站像,就連用膳,也是不會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季冷見她用起膳來,倒也不急,坐下,自顧自泡了壺茶,一邊品著,一邊時不時看眼安靜用膳的孟婉。
大殿內安安靜靜,好像莫名形成了一種默契,終於,孟婉吃了頓許久都未曾吃過的飽飯,甚至吃的有幾分積食了,才放下筷子。
好在,桌上剩下的已經沒有多少東西了。
對於嘗過餓,吃不飽肚子的人來說,這些佳餚,孟婉知道有多珍貴,故而,方才季冷說的時候,她才沒有矯情。
畢竟在掖庭,可是吃不到這麼好的東西的。
“吃完了?看來你胃口不錯。”
季冷淡淡而出,往他對面的杯子裡倒了杯暖茶,隨後揚了揚下頜。
“喝杯茶消消食。”
“多謝季總管。”
孟婉端起茶,雙手捧著,茶香混合著熱氣,讓整個身子暖烘烘的,甚至有幾分倦意襲來。
季冷望著她捧著茶杯的手,幾根手指上粉粉的甲肉,看上去倒是沒留下什麼疤痕。
眸光閃爍了下,“你的手指,便是曹千做的吧?”
孟婉抬起頭,對上季冷的目光,“曹公公乃是前慎刑司總管,他審問奴婢,確實用了些刑罰,不過乃是份內之職。”
當著季冷這位慎刑司新總管的面,她不能直言曹公公以權謀私。
畢竟慎刑司主掌整個皇宮的刑罰,若她表示出不服,那便是對整個慎刑司不滿,也包括眼前這位。
而季冷聽到這話,唇角微微勾動了下,小丫頭如今倒是學的八面玲瓏,說起話來滴水不漏。
“那你可知曹千死了?”
聽到這話,孟婉知道季冷是在試探她,於是故意睜大眼睛,裝作驚訝的樣子。
“什麼?曹公公死了?是死於急症嗎?”
看著她圓眸怔詫的樣子,季冷微微眯眸,“你不知道嗎?”
“奴婢這段時日在掖庭養傷,對外界之事,知之甚少,再者,又有誰會告訴我曹公公的事情呢?”
季冷聽到她這話,垂眸摩挲了下杯沿,“本總管以為,你聽到曹公公死了,會很高興。”
“季總管該不會覺著曹公公的死與我有關吧?難道大人今日找我,不是為了告訴我青禾受何人指使殺了程繡夏,從而嫁禍於我,而是為了將曹公公的死,推到我身上?”
孟婉這話,讓季冷摩挲在杯沿上的手頓住,他掀起冷眸,看向對面。
“曹千被宮女所殺之時,那名宮女正在被他凌虐,不堪其辱,方才拼命將其殺死,人證物證皆有,孟姑娘多慮了。”
“既然與我無關,那大人為何要問奴婢高不高興呢?”
孟婉開口,季冷低低而出,“本總管以為你聽到害你之人死了,會高興的。”
說完,掩下眼底的一抹失望,端起茶盞輕抿了口。
而孟婉被他這句話說的,更加摸不著頭緒,眼前這人,說話怎麼有些奇奇怪怪的。
曹公公死,她當然高興,那樣一個禍害,手上沾了那麼多無辜女子的命,死有餘辜。
可是這話,她怎麼能當著季冷的面說出來,在她看來,慎刑司裡的人,都是一樣的。
今日是曹公公那個禍害,誰敢保證,眼前這位季總管,就不是明日的禍害?
想到這裡,她神情頓時沉了幾分,“季總管,奴婢不過是掖庭罪奴,卑賤之身,哪敢妄議曹公公的事情,大人還是莫要為難奴婢了。”
“呵呵。”
她的話,讓季冷突然笑了兩聲,“方才本總管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兒,就多說了兩句曹千的事情。
這曹千剛傷了孟姑娘,沒幾日就被人殺了,而這程繡夏與你幾次三番不和,也被青禾所殺。
這讓本總管不禁想起徐嬤嬤口中所言,你是個災星……。”
“請大人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