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處置張玫諾的事情鬧得並不大,畢竟是家事,再加上下人口嚴,所以並沒有被外人知曉,只知道一夜之間街道上的乞丐都不見了。
這其中必有蹊蹺,一時間猜什麼的都有,結果沒想到,第五天,街上的乞丐數量又恢復了原樣。
關於這件事,大理寺自然會查,於是當晚,街上的乞丐全被請去“喝茶”了。
相信不久就會真相大白。
“距離你父親向官府報案已有一個禮拜,但官府依舊沒有查出什麼來。”謝嬌允目光沉冷,看著被綁在一旁的薛源。
薛源被五花大綁著,眼神掙扎,嘴被一個布包捂得嚴嚴實實。
昔日的薛源確實有幾分翩翩公子樣,可如今倒是顯得落魄,頭髮雜亂無章,嘴巴乾燥發白,一副病態。
“你應該猜到張玫諾的下場了。”她道。“如果你把你知曉的都告訴我,我可以饒你一命讓你去給她上個香。”
薛源低垂著頭,心中觸動,卻覺得幾分悲涼。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流血不流淚,他此刻卻哭了。
小蓮看懂了他的意思,道:“主人,薛公子有話要說。”
見謝嬌允點頭後,小蓮上前扯開了捂住薛源嘴的布。
只聽見一聲長長的嘆息,薛源抬起頭,“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可否到時放我薛家一條活路。”
薛源想去陪張玫諾,他們之前發過誓,地老九泉都要在一塊。可他先毀諾了,他不能…讓自己的父親獨留在這人世間。
他自幼便失了母親,後父親終生未娶,含辛茹苦將他養育成人,他豈能做不孝子?!
現實往往殘酷,卻不得不面對,他甚至連死都做不到。
“那就從故事的開始講起。”
……
我叫薛源,算命的說我五行缺水,所以父親給我取了個源字,母親生我時難產而死。父親跟我說,我是母親留在世間最寶貴的遺物,所以即使他官職不高,沒什麼俸祿,依舊讓我吃好穿好。
六歲,我開始苦讀詩書,想靠自己賺取一份功名,為家中減輕負擔,這樣想來父親平日也能好過些,也…再不會叫人瞧不起。
遇見她,是在九歲那年的正月初八,那日,偶然遇見一個因為得不到燈謎頭彩而苦惱的姑娘,她穿著富貴,哭起來沒完,卻很讓人心疼。不知怎的,我想爭下頭彩送與她。我這樣做了,在那之後,我們成了朋友。
後來春闈,我未曾考過,本以為是我自身的問題,於是我更加努力。再之後來來回回考了很多次,都沒能過。有人針對我,後查出是她的父親。
我恨她的父親,但我不恨她。我甚至恨命運不公,但不悔相遇。
沒做成官,我便想著去私塾講課,只是私塾並不肯收我,說我惹了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是誰,不言而喻。我只得去幫人做些粗活累活,維持生計,茅廁洗過,糞水拖過,我什麼都幹過。
後來慢慢地,君子明節在我心中並不是很重要了。名節如何,並不能飽吾腹、安吾家。
之後,有人找到我,說他的主子想見我。我不願捲入朝廷紛爭,但我勢單力薄,他們既然能找到我,必然能找到我父親,所以我只得去。
到了地方,那個人的主子轉過身告訴我,他說他知道我的事,他會幫我,但代價是,我必須站在他那一邊,成為他的手下。
我同意了。
後來得知那個人,是當朝大皇子慕容復。
皇子之間的鬥爭,讓我捲進去了,他們為的無非是權利地位。而我不過蜉蝣,為的只是活著。
我成了大皇子府的幕僚,外人看來,我依舊只是八品文官之子。大皇子這些年,一直是跟四皇子較真,據我瞭解,大皇子生母惠嬪被陷害進冷宮慘死後,大皇子就一直由皇貴妃養著。說起來,大皇子的母妃與世子的母妃是姑侄關係。若是惠嬪的母族當年稍微動用些關係,惠嬪也不至於病死一個月後才被人發現。
……
“你最近可曾做過什麼?”謝嬌允問。
薛源想了想:“大皇子近來暗中派人給我找了個更夫的活計,讓我每日打更,後餘城中街頭第三棵樹下掛紅燈籠,燈籠是去他府中拿的,上面圖案有些奇怪。”
莫非,路逸停是因為這個才想對薛源下手?看來不是薛源危害了路逸停的利益,而是大皇子。她就知道,路逸停此番來黎國,定是有所圖謀。
他所說的生意,估計是哄她玩的。
謝嬌允點頭,“憐希,你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