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能發出聲音,我以為,你是個不會說話不會發聲的小啞巴。”嘲笑聲在小巷裡迴盪,激發了江涵的勇氣。
“你們要幹什麼?”聲音又輕又顫。
“會說話啊!”頭兒冷呵,起身蹲在她面前,幽幽道,“幹什麼?你不知道嗎?沒有認識的人真孤獨無助。”
她吸了口煙,直直地對著江涵吹,嗓音因為抽菸,變得有些沙啞,慵懶的勁彰顯了她話下的狠戾:“我們啊,就閒來無事,找找感興趣的人教導教導,但不會有生命的危險,頂多半死不活。”
適應黑暗的眼睛,看到了她嘴角的笑意,是那般的詭異可怕。
“我沒惹你們。”儘管害怕,江涵也努力維持面上的平靜。
“是沒惹,”她低著頭,火星繚繞的菸頭,被她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就如接下來江涵的結局,“但沒惹歸沒惹,我照樣可以拿你尋開心。”
她的家庭給了她理直氣壯的資本。
江涵厭惡這樣的嘴臉,更厭惡慣著她胡非作歹的家世。
今晚的風足夠猛烈,猛烈到渾身沒有知覺,手帶動著麻木的身體,趴向有路燈的地方,可中指的上半截剛暴露在燈光下,傷痕累累的身體便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後來,學校冷處理,江涵只能默默承受著她們將近半年的霸凌。
這是對她的第二不公。
校長那時給她的一句話,至今她還印象深刻,
“你的委屈,你的控訴,都要嚥進肚子裡,沒人給你解決,最大的委屈也得化作沒有委屈。”
而現在,照亮她青春的少年說的話,卻是截然不同的一句話。
“沒有委屈就是最大的委屈。”
那時的她多希望身邊的人這樣說,可誰在乎呢?
江涵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淚像潮水一樣,再次把最狼狽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陳澈把她抱在懷裡,心疼的連手都在顫抖,哽著聲說:“這些年你其實過得不好是不是?”
“對不起,這些年沒在你身邊,辛苦你了。”明明他沒有錯卻向她道歉,明明是她拋棄了他卻在怪自己沒有陪在她身邊。
這樣好的人,她忍心拒絕嗎?
客廳被哭聲覆蓋,外面似乎颳起了風,樹葉淅淅瀝瀝的,擾亂了所有的事物。
哭聲不知何時停止的,窗外的風也在這時停了,陷入了詭譎般的寂靜。
江涵從他懷裡出來,往旁邊挪了挪,抽了張紙,邊擦眼淚邊說:“時間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言外之意,是在趕他。
陳澈愣了片刻,一臉茫然,不確定道:“你是在趕我走?”
她不說話,相當於預設。
“江涵,你剛剛……”
“觸話生情而已,抱歉。”
他氣得無話可說,眉頭輕皺,嘴唇蠕動,愣是一句話也沒說。
走前,他還是沒控制住,在江涵面前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江涵,你就是一個又狠心即沒有心的騙子!”
“下次再找你,我就是狗!”
氣急下的話都不可信,陳澈也不例外。
門開了又關,剛剛還有聲音的房子,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江涵緊了緊牙,眼淚越擦越多,緊握的手已然麻木,抽泣又隱忍的聲音在寂靜的房子裡異常清晰。
她這樣千瘡百孔的人,還配跟他在一起嗎?
遠離是最好的結果,儘管她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