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麻雷看著地上的兩截黃瓜,隨手就撿了起來,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啃了起來。
李麻雷邊啃黃瓜,邊對那廚子叫道。
“知道了!我再喊最後一聲!喊完就來!”
廚子也不回答,轉身進去炒菜了。
李麻雷艱難地嚥下口裡那還未來得及咀嚼充分的黃瓜,隨後猛地抬起頭,對著天空聲嘶力竭地怒吼!
“蒼天啊!你睜開眼看看我這可憐人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困在這鬼地方!我想我媽了!想我家的兩畝包穀地!”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絕望,在整個廣場上空迴盪。
他也還算挺守規矩,在聲嘶力竭地嚎完這飽含著痛苦與不甘的一嗓子之後,便收拾起糟糕透頂的心情。
他緩緩的朝著廚房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開始他的工作————削土豆。
至於為什麼李麻雷沒像其他人那樣被關在牢房之中,而是能在廚房削土豆,這中間其實還有點頗值得說道說道的曲折緣由。
公子在那天離開了追風樓,之後過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卻一直都沒回來。
李麻雷左等右等,從日出等到日落,又從日落等到日出,從期待等到焦慮,從焦慮等到抑鬱。
這種日子就如同死水一般,一天又一天毫無生氣且無比無聊的過著。
每一天都彷彿是在重複做著前一天的事情,毫無新意,令人感到無比的沉悶和壓抑。
李麻雷就在這樣單調乏味的時光中渾渾噩噩,公子卻始終沒有回來。
終於,在看不到盡頭的絕望與煎熬中,李麻雷崩潰了。
寂靜的晚上,他在牢房裡痛哭流涕起來。
那悲悲切切的哭聲在牢房中不斷地迴盪著,聲音別提多悽慘。
哭聲傳到了其他牢房,把別的的獄友嚇得夠嗆。
獄友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驚醒,他們面面相覷,以為是鬧鬼了,一個個寒毛直豎,大氣都不敢出。
獄友們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聲中,都逐漸發現,這悽慘的哭聲是從李麻雷的牢房傳來的。
然而,這些人並沒有給予李麻雷哪怕一絲一毫的勸慰。
他們只是冷漠地聽著那哭聲,因為這跟他們毫無關係。
他們對李麻雷現在的痛苦和崩潰視而不見,還有人露出了厭煩的表情。
李麻雷才不管這些,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絕望之中無法自拔。
每天晚上夜深人靜,整排牢房區都陷入一片死寂的時候,他就開始哭。
那哭聲像是從地獄傳出來的,帶著無盡的哀傷和悲憤,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淒厲。
後來,他不但晚上哭,有時候連白天也能聽到他哭。
漸漸的,李麻雷發現哭好像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只要他一哭,就會招來其他牢房傳來無下限的咒罵。
那些咒罵聲充滿了厭惡,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有粗俗的叫罵,有惡毒的詛咒,還有冷嘲熱諷。
這一天,李麻雷突然不哭了。
他的雙眼佈滿了血絲,猛地站起身,以一種決然的姿態跳上了桌子。
在桌子上,他像一頭失控的公牛。
他又蹦又跳,又揮舞著雙臂,嘴裡還不停地怒吼著,瘋狂地發洩著心中積壓已久的情緒。
他跳下桌子,用力把桌子掀翻,緊接著,他又不顧一切地把床上的東西全部扔到地上。
又跳上床板,上竄下跳的蹦,一下又一下,似乎要將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透過這種方式宣洩出來。
這一次獄友們都沉默了,並沒有一個人責罵,他們都靜靜的聽著從李麻雷房間傳來的動靜。
因為砸桌子,掀床板這種事情,他們剛來的時候也做過,而且這種憤怒發洩完了就完了,並不會持續太久。
總之一句話,只要李麻雷不哭,什麼都好說,他們最怕李麻雷哭,李麻雷一哭他們就感覺毛骨悚然。
李麻雷就這樣哭了幾天,鬧了幾天。
他的嗓子都喊啞了,然而讓他感到無比心寒的是,他這般激烈的情緒宣洩,除了其他牢房裡那些冷漠的獄友會時不時地罵自己幾句以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理會。
似乎他的痛苦、他的憤怒、他的絕望,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就如同空氣一般微不足道。
沒有人關心他為何而哭,為何而鬧,更沒有人願意停下腳步,多看他一眼。
他就像被世界遺忘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