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天還未大亮他就已經醒了。
原本瀟灑不羈的造型兒,如今也因傷勢而黯淡無光,這讓他的內心充滿了焦慮。
他眉頭緊鎖,思緒萬千,如果自己真的會瞎,真不知未來的日子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
陽光灑在追風樓上,當然也灑在追風樓外。
一條身形碩大的黑色大狗朝著追風樓狂奔而來。
奇怪的是,守門的兩個衛兵對此竟熟視無睹,沒有做出任何阻攔的動作。
大狗一路暢通無阻,衛兵早就默許它可以自由的出入此地。
那隻黑狗迅速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它在二樓眾多的房間門口仔細地一一嗅過,鼻子不停地抽動著。
最終,它毫不猶豫地跑進了公子所在的病房,似乎它知道那裡有它要尋找的東西或者想見的人。
安靜的醫務司裡,有人看到黑狗跑來跑去,擔心它搗亂,影響秩序,便想要將狗趕出醫務司,卻被李醫官阻止。
李醫官看著那隻迅速跑進公子病房的黑狗,隨後輕聲說道。
“沒事兒,這狗很乖,隨它去吧。”
他的語氣平靜,眼神中帶著一絲篤定,似乎對這隻黑狗十分了解。
黑狗跑進病房,看到了眼睛蒙著藥布的公子。
它歪著頭,瞬間安靜下來,輕輕地走到床邊,用頭蹭著公子的手臂,嘴裡發出嗚嗚的低鳴,似乎在表達著安慰。
公子感受到黑狗的親近,原本焦慮的心情稍有緩解。
“黑豹……”
他叫了一聲黑狗的名字,緩緩伸出手,撫摸著它的腦袋。
不知何時,公子又睡著了。
他眉頭舒展,呼吸漸緩,沉浸在夢鄉之中。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歡笑,有悲傷,有汗水,有淚水,有歇斯底里的怒吼,也有抱頭痛哭的哀傷,一切是那麼虛幻,又那麼真實,恍如昨日。
流雲山深處的山道上,十幾匹大馬車如同脫韁的野馬在狂飆。
馬蹄聲急,車軲轆飛轉,帶起滾滾塵土飛揚。
那飛揚的塵土如同一團厚重的黃霧,遮天蔽日,讓整個山道都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只聽得見陣陣急促的車馬奔騰之聲。
車隊隆隆駛過,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一路風馳電掣般奔向遠處的建築群。
在那片建築群中,有一座格外引人注目的樓,那是一座主體材料為漢白玉的高大塔樓,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散發著莊重而神秘的氣息。
每一輛馬車裡坐著的,竟然是一群平均年齡尚且十歲的小男孩。
他們神情各異,有的眼中透著迷茫,有的滿臉驚恐,還有的帶著倔強。
小小的身軀擠在馬車裡,隨著馬車的顛簸而晃動,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什麼命運的安排。
很快,風馳電掣的馬隊如一陣旋風般衝進了那片氣勢恢宏的建築群。馬蹄聲戛然而止,整齊地停在了一片寬闊的廣場上。
趕馬的人技術高超,車輪幾乎是在瞬間靜止,揚起的塵土緩緩落下,整個廣場瞬間瀰漫著緊張而肅穆的氣氛,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十輛馬車整整齊齊地停在寬闊的廣場上,宛如訓練有素計程車兵。
然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馬車裡的景象。
車廂內一片混亂,衣物和雜物散落各處,與外面的整齊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馬車急停,慣性帶來的巨大沖力讓車廂裡的小男孩們根本坐不穩。
他們原本就緊張的小臉瞬間變得煞白,伴隨著驚恐的呼喊,全部不受控制地向前摔成了一團。
車廂裡此刻很是混亂,然而,無一例外,這些小男孩沒有一個人哭。
他們有的在破口大罵,有的只是默默的爬起來。
混亂中,車廂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粗暴地開啟。
開啟門的是趕馬的馬伕,他面無表情。
那毫無情緒波動的面孔,在背光的角度顯得格外冷峻。
那種冷峻是被歲月的風霜刻下的深深冷漠,讓人不由得心生一絲寒意。
恐怖的場景、壓抑的氛圍,足以讓成年人膽寒。
更何況是一群十來歲的孩子,他們本就天真稚嫩,面對這樣的狀況,內心的恐懼更是被無限放大。
“還待著幹什麼!都滾下來!”
馬伕大聲叫著,憤怒的聲音彷彿要衝破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