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張哥”故意留了時間給兩個人說話兒,屋裡面滿倉子和女人說了好一陣兒,內容上大多都是安慰女人的,我和張嘉一對“張哥”的好奇心更重一些,於是徑直的向屋外走去。
土黃色的乾打壘在呼嘯的北風中展開了一道道裂紋(乾打壘是一種傳統的建築方法,主要在北方地區使用,利用黃黏土等材料建造的房屋),院子不大,木頭柵欄的柱頭兒上落下的雪都冒著尖兒,院子中間被掃出了一人多寬的路,左右鄰居家的門口都掛上了紅燈籠,大紅色的燈籠在一片白茫茫中隨風搖晃,彷彿是這漫天白黃相接的唯一一抹色彩。
張哥把斗篷緊了緊,點燃一支菸。
吐出的煙很快被風吹散,雪下的越來越大了,片片雪花落在了張哥的睫毛上,有那麼一瞬間我有點恍惚,感覺面前的張哥就是張嘉一一樣。
滿倉子把手揣到袖子裡面,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眼屋裡面的女人。
“走!”
“張哥”也回頭看了看屋裡面的女人,沒說話,衝著滿倉子點了點頭。
“張哥”大步帶頭兒往前走。
穿過我倆身體的時候場景再次模糊,眼前像磚塊一樣壘起來的是一間陰暗潮溼的房間。
綠色的牆圍子已經斑駁,泛黃的牆面還時不時的往下掉著白渣兒,鑲在牆裡的大釘子上掛著各種鐵鏈和不知名的鐵具,火盆中燃燒的木炭噼啪作響,發紅的烙鐵上冒著絲絲白煙。
滿倉子此刻已經是衣衫襤褸,赤裸著上身手被反綁,拷在鐵椅子上,身上的條條血印觸目驚心。
邊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大褂揹著藥箱的男人,男人開啟一卷插著針的布卷兒,隨手抽出一根針,藉著瓦數不高的燈泡看著針尖兒 。
針尖兒泛著一層綠光,男人嘴角微微向上,接著從藥箱裡面抽出一排不大的玻璃瓶。
“半個月了,今天咱們試試新花樣!”
男人的聲音渾厚沉穩,拔出玻璃瓶的木塞,用針輕輕沾著淡綠色的液體。
滿倉子看到男人拿出玻璃瓶的那一刻眼神就變了,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竭盡全力的向後退,可鐵椅子是焊在地上的,任憑滿倉子用力掙扎依舊沒有移動半分。
“躲什麼呀?日本人的墳塋地你給安排到哪兒了?說出來就不用受這些皮肉之苦了,我時間有限,要是今天再不說的話明天可能就得讓你兒子說了!”
滿倉子驚恐地瞪大雙眼,眼底泛紅的血絲越加明顯,頭上的青筋暴起:“你……你什麼意思!”
“既然你這麼願意給日本人效力,那咱們也好好學學大日本帝國的招數,讓咱們也見識見識只懷了六七個月的孩子現在刨出來到底能不能活?!”
那男人聲音溫柔醇厚,但就是這樣的聲音讓我不禁聽了都往後退了幾步,這說的是人話麼!男人乾脆利索,手起針落,不偏不倚的扎到了滿倉子太陽穴上,哀嚎,嘶吼,這聲音裡有憤怒,也有絕望。
走廊裡傳來皮靴踩在地磚上的聲音,接著砰的一聲“張哥”把監獄的牢門踹開,大步往屋子裡面跑來:“別紮了!”
施針的男人聽到“張哥”的聲音立刻把手中的針拔了出來,雖然針出來了,但是那玻璃瓶中的液體依舊在體內起著作用,滿倉子的眼睛通紅,脖子因為掙扎讓鐵鏈勒出了的很深的印記。
張哥看著眼前的滿倉子嚥了下口水,眼睛也溼潤了:“滿倉子,你說吧!你所謂的教義比不上自己的命啊!就算你不為了自己,也為了弟妹和孩子想想啊!我知道你這行無論是誰找你看事兒都不能透露主家資訊,但你得分善惡明是非,那琉球人就不應該埋在咱們這兒!早說完早回家!算我求你了行麼?”
滿倉子垂著頭聲音微弱:“埋進去的東西再挖出來,我們都得遭報應,恐怕死的比現在還慘!”
緊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恐懼的事兒,哽住了一下之後抬眼看著張哥:“老張,我也求求你!千萬別管這事兒,要命啊!”
話還沒說完,走廊裡傳來了一群人的腳步聲,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滿腦肥腸的胖子,渾圓的肚子似乎要撐破黃綠色的制服。
張哥見胖子過來立刻立正敬禮,還沒等張哥說話,胖男人用手中的皮手套左右開弓,連著扇了張哥幾個耳光:
“這麼點事兒都辦不明白?”
張哥低著頭沒說話,胖子自己越說越氣,直接從腰間掏出了手槍一遍擦拭一邊說到:“聽說你倆交情不淺啊!都半個月了愣是半個字兒都沒說出來,嘖嘖……可是沒招兒,上